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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(2)
 不理会云遥哇哇叫的抱怨,一尊完全没失真、没造假的身躯大功告成。

 “躺进去。”金貔指她的魂体。

 “部好小…”她噘嘴,仍是被他拉过来,推躺到半透金芒的躯体里,她试图在一切成为定局之前嚷嚷:“还来得及补救一下——”快捏两团金光补上来,只要他一手掌的分量,她就足了,真的…

 “来不及了。”金貔策动法术,将她与半透明躯体分毫不差地融在一块“若会疼,咬牙忍一忍!”

 倒不是疼,而是一种迫,原先轻飘飘的‮体身‬,好似灌上沉重的铅,使她不断不断往下沉,更像是被埋进雪堆里,四肢无法伸展的不适应感…

 她低声喊,不是痛呼,而是‮体身‬被什么卡住的惊呼。“痛吗?”金貔口气虽淡,眉宇间的担忧却很明显。

 “…不会。”她以为自己是很轻松地吐出这两字,怎知牙关不听使唤“不会”说得像牙牙学语的幼儿,一点都不标准。

 “慢慢来,别心急,只是尚未习惯。”

 “…手、举不…起来…”好重,头好重,手好重,浑身都好重——

 “你当鬼当太久了,能呼吸吗?”

 她试了试,虚弱地从鼻腔哼出一字:“嗯…”“痛吗?”

 “你、刚…问…”刚问过了啦。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忘了吗?是…太紧张的缘故吗?

 她好努力好努力撑开一小条眼,原先,视觉很是模糊,随着魂体与躯体越来越相融,所看见的景物也越发清晰。

 她看见金貔脸上充焦急、忧心、屏息,甚至是不安。

 他比她更紧张。

 这是头一次,看到他无助,仿佛宁愿此时承受这些的人,是他。

 “真的…一点都不痛,瞧…我说话越来越…清楚,是不?”云遥想使他快些安心,别怕,别担心,她努力挤出微笑,努力让口齿清晰,努力抬动十指,要用最快的速度,举起双臂,拥抱他。

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,她还没有适应这具身躯,虽然迫的感觉舒坦许多,但仍无法顺利使用它。

 她努力着,手指开始一听话地动了动;颈子由完全僵直到逐渐软化,得以小幅度转着螓首;手腕慢慢拉开与地面的距离;手肘越来越有力,可以弯曲——

 她终于,伸手,抱住了他。

 “金貔…”她耗尽力气,在瘫软倒下之前,金貔反手拥她入怀,手掌叠地支撑住她,她倾靠于他身上,小口、小口呼吸着。

 金貔感受她在他怀里,扎扎实实的依靠,而非魂体冰冷、轻灵,好似随时都会从指尖消散;好似只要一个不留神,她就会被朝阳给晒融了。

 赤的‮躯娇‬虽仍半虚半实,但已缓缓稳定下来,逐步回覆寻常人的健康肤

 “我就说太小嘛…”她在他怀中埋怨,一开始感动地搂抱着她的金貔并未留神她说了什么,直到她嘀咕两次,他才扬眉觑她。

 “会吗?我倒觉得恰恰好。”大掌拢上被人嫌小的部分,轻拢慢拈,怕痛了它,可爱的小东西反应好诚实,立刻给予甜美回应,因他的抚,已然嫣红立,他以虎口托捧,就着两人相贴姿势,他的正巧抵在她发鬃,距离白玉耳壳恁近,他先是笑,才问:“你能感觉到我在做什么吗?”

 “不要问这种事啦…”她哪敢回答呀?!

 “我只是想知道,这具‮体身‬是否对于触碰有反应,毕竟它非血,说不定我‮摸抚‬你,你却一点都没有感觉。”他理所当然地说着,仿佛现在他的举止只为了试验新‮体身‬好不好用。

 “有感觉啦,好…”她的,正被金貔双掌滑过,那儿最怕,颈子也遭他伸舌舐,他的长发,搔得她直发笑。“金貔,这样好,不要了…我求饶可以吗?”

 软小手攀在他肩膀上,笑得轻颤,他并未饶过她,反倒更直接以掌扣住她的后脑勺,方便他探索她檀口芬芳。他吻着,突然像惊觉什么,忙不迭放开她,她蒙觑他,不解他何出此举,定睛细瞧才发现,他以指腹轻轻摸着她的脑后,她霎时明白,他担心他方才托着她后脑的力道,会疼她坠地时的伤。

 “不会痛了,已经没有伤口了,你帮我补好了,补得很漂亮,我刚刚在一旁有看到,你好小心,把破裂的头型修补妥当,几乎看不出有受过伤,谢谢你。”云遥朝他娇笑。

 “不要谢我!”金貔恼怒地制止她“是我害你的…你如果没有遇见我,你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,你还能是个活生生的人类——”

 “如果没有遇见你…”云遥喃喃重复这一句,一回两回三回…越是呢喃,脸上笑意反而越深刻,当她再仰首时,仍残留着金貔法术金光的脸庞,闪闪发亮,外人若见她,恐怕会误以为她是一只母貅,金色的母貅“我没有一回有过这样的念头,我好高兴能遇见你,你呢?如果没有遇见我,你的生活仍是同样的惬意自由,窝在你的貔貅里,不受人打扰吧?你会不会觉得…早知道就别和我扯上关系?你有没有…后悔?”

 如果没有遇见你。

 他未曾这样想过。

 他只是想着,她遇见了他之后,他所带给她的伤害;想着她会不会宁愿认识他;想着她是否懊悔过…而他,是庆幸遇见她的,遇见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人,教他懂爱,教他识爱,教他得到爱情时,该要好生珍惜,有时一个冲动的误会,所带来的,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悔恨。

 金貔凝望她,见她巧笑倩兮,明明只是一抹单纯笑靥,却教人心口暖热发烫,无法从她脸一挪开视线。

 “我没有后悔遇见你,应该说,我庆幸有遇见你。惬意自由的生活当然好,但有你在身旁,我一样惬意,一样自由,而且多了你分享的惬意和自由,毫不逊于我自己向来过惯的那些。我拥有连绵的草茵,却不知道原来在上头打滚的滋味为何;我有宁静清幽的人间仙境,却不知道原来宁静的背后,也代表着死寂,不受打扰的另一种说法,就是孤伶伶一个人。”金貔娓娓说着。

 没有她的日子,他体会过,六年之前,她尚未出现,他就是独自一个,那时快乐轻松,无忧无虑,心里没记挂谁,好吃好睡好悠哉,若问他一整天里做了什么,说了什么,想些什么,他不知道,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
 没有她的日子,他体会过,六年之中,她从他生命中离去,他还是独自一个,那时开始学会思念,反刍有她在身旁的回忆,有甜蜜有若涩。她在他心里盘旋,她的笑,她的眼泪,她的注视,她温驯‮摸抚‬他时的柔美神情,她坠下天际之时,问他爱她与否的泫然泣,成为他思夜想的一切,他恢复了她口中所谓的“惬意”、“自由”却同样不快乐。

 想着她时,口会痛。

 记起总是背靠着背,坐在池边,仰着颈,说着话,甜甜泛笑的她与他,再望向倒映池面上的孤寂身影时,口会痛。

 思及在谷底支离破碎的白骨,更是疼痛死。

 他失去过她,那是一段多可怕的日子,现在想起,仍教他胆战心惊。

 原来,有一种人,放进心坎里,要割舍或放弃,都是如此难受。

 “但遥儿,尝过有你在身旁的滋味,我回不去孤孤单单一只貔貅的生活,我没有办法了,我忍受不了寂寞…”金貔将她揽回怀里,足喟叹,轻喃细语:“我好想你…真的,好想念你…”一声声的“想念”滑进云遥耳里,酸软了她的眼鼻。她感受到了,这只貔貅对她的思念,已经溢出来,几乎足以淹没她,他抱紧她的力道,那么珍惜,那么失而复得的欢喜颤抖,那是他用嘴表达不出的激动。

 “我也想你…”她不出欣喜的眼泪,若换成以前,兴许早已泪面,可她不遗憾。

 眼泪干涸,不代表失去快乐的本能,无法为喜悲而哭,并非失去喜悲等情绪,像此时此刻,她多开心呐,还能回到他身边,听见他瓣抵在耳鬓间倾诉相思,她都快飞上天去了…

 先是眼神的胶着,而后变成四濡纠,谁先开始让这个吻变质?何须在意?彼此之间都不足于只是亲吻,况且她原本就是一丝‮挂不‬的赤身体,多么的方便…

 方便让人使坏。

 她与他,都太思念彼此。

 她的思念,未因死亡而中断,即便入了黄泉,心心念念仍皆是他,就算一再尝到粉身碎骨之痛亦不愿相忘,牢牢地,守着那份未完的遗憾,反覆攀上高耸入云的山,挂念身在山之巅的他。

 他的思念,与俱增,变成‮磨折‬他的魇,提醒他如何愚蠢地犯下了错,提醒他后悔的滋味苦涩难咽,提醒他失去了幸福甜美的她。范滥成灾的相思,挣脱理智锢,要他顺从心底的渴望,入黄泉、闯地府,为她任一回,无论付出何等代价,只求换她回来,回他身边。

 相思恁般伤人,尝过相思之苦过后,再重逢,能拥抱,显得弥足珍贵。

 金貔吻着她的指节,因为曾让这双柔荑从掌心滑落,他会握得更牢,吻着她的眼角,因为曾让这灿亮眼眸淌下泪水,他不会再给她伤心落泪的机会,即使她再无眼泪,他亦不许。

 爱人时,要付出要耐心要仔细观察对方的喜好,为对方着想,为对方思量,掏着心,挖着肺,得到对方一丝丝回馈便会开心飞舞,巴不得倾尽所有,再换对方给予的抹甜笑…

 勾陈那席教他嗤之以鼻的“爱与被爱”论,此时竟浮现脑海,而唾弃那些话的心情然无存。

 原来如此…

 勾陈不是在诓骗他。

 这样的感情,确实存在着。

 他啄吻她微扬的红,他要她永远保有美丽的笑靥。

 倾尽所有。

 “金貔…”有好久没能碰触着他,云遥动容地托捧他的面颊,瞧着他,贪婪地多看一眼又一眼。金貔璀璨的长发,溢下她的皓腕,柔亮滑腻,教人爱不释手,轻轻一拨,炫目的光点撒开,无论见过多少回,此情此景都会令她醉。

 他融在她‮生新‬的‮体身‬里,喟叹足胜过愉,他渴求的,不是放纵享乐的体飨宴,而是她重新回到他身边,就在他的怀抱间,为他红了小脸、娇蒙了眸光,为他泣沉醉,包容他,放任他,跟随他,用如糖似的妖娆喂养他,以及…

 爱他。

 他在她耳边息,更深深探索她人的芳径,需索着她,同时,感受她对他的需索,双掌戏着她很嫌弃的娇小浑圆,想起她对它的不,他沉沉笑了,她真是贪心的丫头,这么漂亮的小东西,还有何怨言?

 “遥儿,它真的不会太小,我很喜欢它…”

 耳鬓间的厮磨情话,教人脸红心跳,她想开口阻止他,张嘴却只是一声声的嘤咛,她无能为力地看他再度倾身贴耳,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无法招架的话——

 他的,轻轻启合,声音好小好小,绝对的‮密私‬,不容任何人偷偷听去,只许她一人独享。

 云遥瞠目,听得好清楚好清楚,无泪的眼,仍是不争气地氤氲起来。

 她颤抖捂住发出泣声的红,激动不已。

 遥儿,我爱你。  M.vk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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