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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 在云卿卿收到甜豆花不久,云老夫人身边的齐妈妈就来请她到前头去,说是要见客。

 她换了身月牙白襦裙,裙摆绣有灼灼盛放的荷花,随着走动摇曳,仿佛她是踏着湖面自花丛中穿梭而过。

 来到厅堂时,霍老爷见到她眼睛都亮了亮,和善地笑道:“许久不见卿卿了,出落得愈发漂亮了。”

 云卿卿在来的路上已经打听到是霍家来人,对于自己做的那些事情,她一点也不心虚,所以也不怕他是来兴师问罪的。

 眼下霍老爷朝她着笑脸,她更是从容地福一礼:“许久不见霍伯伯了,伯伯一切安好。”

 这一福礼,就正好瞧见他身后还有个身影,歪歪扭扭倒在地上。

 再探头一看,是被五花大绑的霍二。

 云卿卿见此情况,神色古怪地看了霍老爷一眼,云大夫人已经过来将她拉到身边,低声在她耳边说:“别怕。”

 她眨眨眼,静待下文,看霍老爷这葫芦里是要卖什么药。

 果然,就见霍老爷朝高坐上的祖母一拱手,脸惭愧地道:“老夫人,是晚辈教子无方,才让这小子当街胡言语,冒犯了卿卿和肃远侯。这小子向来混账,肃远侯已经替我教训过了,今带他来,是让他给卿卿赔礼道歉的,可不能叫这小崽子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。”

 云、闵、霍三家怎么算都是沾着亲,这话说得是在情理之中。

 云老夫人昨晚已经听丈夫说了经过,闻言皮笑不笑道:“英雄不问出身,肃远侯平定浙江一带的倭寇,战功赫赫,才封了爵。这是朝廷的认可,陛下的认可,容不得别人多置喙和诋毁。”

 霍老爷听着她打官腔,一拱手,弯连连说是,把姿态放到最低。

 他们霍家是出了位娘娘,可这里头皇帝恐怕也有看在云家的份上。两边挂着亲,皇帝又正是重用云家的时候,霍家自然沾了一份便利,在云家跟前到底是低一头的。

 老人见他这样的态度,心里气顺了一些。

 许鹤宁再不好,如今是云家的姑爷了,要骂要贬低也只能是他们云家人,外人算个

 云老夫人指尖拂过袖面上的纹路,语气也温和了一些:“在此事上,肃远侯也好,我们家卿卿也好,你们二郎也好,都是小辈了。小辈间的事情,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。”

 说罢,老人喊了孙女一声。

 云卿卿正琢磨着刚才霍老爷的话,听到点名连忙抬头应是。

 “去吧,让人给霍二郎松绑,你们有什么,到西侧间好好说道。说开了,也就好了,到底是喊一声表哥的。”

 老人的话让她心中一动,很认真地去打量祖母神色,在祖母眼里看到笑意,她也展颜柔柔一笑。

 霍老爷是彻底放下心来:“不敢劳烦老夫人的人。你们快点给这逆子松绑,让他好好给卿卿赔礼。”当即呼喝着自己带的下人,给儿子松绑,送到西侧间了。

 云卿卿又朝众人一礼,这才施施然转身。

 进到西侧间,云卿卿看清楚了霍二那张快肿成猪头的脸,没忍住,弯着眼笑出声。

 霍二‮夜一‬被打三顿,疼得浑身都要散架了,听到笑声,再憋屈和生气也混账不起来,只能睁眼看自己被人奚落。

 不想,耳边突然传来轻柔的声音。

 “表哥…”云卿卿已经走到他跟前,眼里都是笑意,“方才霍伯父说,肃远侯昨晚教训你了?这伤都是他打的?”

 霍二望着她无害的笑,不知道为何心里打了个灵。尽管有不服气,可父亲绑他前的话还在耳边,他只能梗着脖子说:“对,他给你出气了,这事是我错了,也没有下次了。”

 他一说话,门牙的位置就出一个空,腔调有些怪。他反应过来,忙窘迫地用手去捂,当即又牵扯伤处,疼得直咧嘴。

 云卿卿看得真真的。许鹤宁这是…把他牙都打掉了?!

 屋里又响起少女忍峻不住的扑哧一声笑。霍二这时真是死的心都有了,他打小就在京城横着走,结果被一个许鹤宁闹得颜面尽!

 然而,让他没想到事还在后头。

 云卿卿在笑过后,神色就冷了下去,突然抬手去推了边上摆设的花瓶。在花瓶落地瞬间,霍二脸颊一疼,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连头都偏了。

 花瓶跌碎,咣当一声,正好掩盖了巴掌声。

 外头的人都吓一跳,云卿卿看着倒地的花瓶,扬声说:“霍表哥没被花瓶碰着吧,我不小心碰倒了。”

 她声音传出来,霍老爷提起的心放下。

 他还以为儿子跟人动手了,还好那混账东西还有点理智。

 里头的霍二此时却是懵在那里,好半天,才一点点把头转过来,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被人扇了巴掌。

 还是个女人!

 可不等他大发雷霆,就先对上云卿卿那双水杏眼,平时让人觉得妩媚眼眸,如今却是寒芒慑人。

 她面若寒霜的样子,有种迫的气势。

 云卿卿弯捡起一片花瓶碎片,用尖端对着他,挑着嘴角笑了笑,说道:“他替我出什么气,那是替他自己出气,这才是我替自己出气的。霍表哥…我左右就是要嫁给水寇了,算半个亡命之徒,所以谁再敢羞辱我,那我也敢豁出命去让他不得安宁。”

 霍二在她说话间,见到了她眼里闪过的狞,那个记忆里柔弱安静的小姑娘,瞬间就变成了要跟他拼命的母夜叉。

 他脸色铁青,心里一个哆嗦。

 ——疯了!云家这个小丫头被着嫁水寇,已经被疯了!

 霍二心惊地站起来,也顾不上腿疼,快速跑向门边打开门冲了出去。就怕再慢一点,云卿卿还要拿瓷片扎他。

 “父亲,我们快走吧,那丫头…”

 “霍伯父,我已经和表哥说开了,劳烦您心走这一趟。”

 云卿卿紧随他后边,手里哪里还有什么碎片,好好叠在身前,笑容温婉似水地看向霍二。

 这一眼,把霍二看得头皮发麻,很没出息地往后躲了躲。

 霍老爷不知道这个儿子又怎么回事,但事情办妥,他也不想陪着再丢人,说了一车的好话送上礼物带着人走了。

 等人走后,站在长辈身边的云卿卿把蜷缩了一下手掌。

 ——打人果然手疼,可她心里怎么就那么高兴呢。

 这个世道,果然是恶的怕更恶的。

 她想着,就又想起霍二说许鹤宁帮她出气那些话…

 既然他也是在昨晚跟上霍二的,肯定知道有人把霍二先把霍二打了一顿,或者已经联想到是她做下的?所以他亲自得人上门来道歉,算是在替她遮掩?

 “卿卿刚才怎么把花瓶碰到了,你恐吓人了?可出气了?”

 她繁杂的思绪被祖母的询问声打断。云卿卿抿嘴出个腼腆的笑,说道:“哪里有恐吓人,但确实出气了。”

 她只是直接打人罢了。

 反正霍二也没胆量给传出去。被一个女人打了,传出去,他自己脸面也没地方搁,还有着霍家人管教,估计再也不敢找她麻烦了。

 云卿卿长这么大,在被赐婚后一连再做出出格的事情,可却从来没有这样‮悦愉‬轻松过。

 从长辈那里出来,她在心里盘算着,不管怎么样,都该跟许鹤宁道个谢。他的品行以现在种种来看,确实不像传言那般凶神恶煞。

 次,云卿卿收到祖父从宫里送出消息。说皇帝亲口定下六月底的婚期,他们的吉服都由宫里的针线房赶出来,让她进宫谢恩。

 在乾清宫里,她除了比寻常人都幸运见到皇帝外,发现许鹤宁也正好在皇帝跟前。

 皇帝去年过了四十二的寿辰,云卿卿偷偷打量,发现天子其实就是比别人都威严一些,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十分平和的。

 进宫来的忐忑心情也就此缓解,她按着祖父的指导,给皇帝磕头谢恩。

 “这就是云爱卿一直宝贝着的孙女,确实讨人喜欢,和肃远侯很相配。”

 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云卿卿忙把‮子身‬弯得更低了,听到祖父谦虚了几句。

 “云爱卿不必谦虚了,朕不会看走眼的。”皇帝哈哈哈大笑,似乎对她十分满意,让她心里有些古怪。正想着,皇帝那头又说道,“好了,朕也不多留你在宫里了,等下回宫里办宴会,让你祖父带你来瞧瞧热闹。朕和云爱卿还有要事…肃远侯,你好好把人送回家去。”

 云卿卿当即收起思绪,再度磕头谢恩,得了一堆赏赐离开。

 皇帝无心一举,倒是给了她能当面给许鹤宁道谢的机会。

 不过身后跟着宫人,她自然不会在宫里就多说什么,规规矩矩地迈着小碎步,挨着路一边走。

 许鹤宁今穿着官服,走在朱红的宫墙跟前,越发显得身材拔,被阳光斜照的影子正好投在她身侧。她望着总算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影子,没忍住侧头去看他。

 青年男子五官轮廓深刻,一双桃花眼给那份深刻的硬郎又柔化一些,让他显得偏俊美像书生,而不像一名武夫。

 她打量了几眼,就又底下头,却不知道因为走神,自己走的路线歪了一些,离他更远了。

 许鹤宁感官敏锐,自然察觉到她看自己,余光一扫,发现她比刚才离自己又增加了一断距离。

 他剑眉往上一扬,眼里多了丝不以为然。

 等到云卿卿上马车的时候,他突然就靠到了她跟前,低头似笑非笑地说:“怎么,你就那么害怕我?”

 云卿卿被他吓一跳,踩着脚蹬子没站稳,一下坐倒在车辕上,疼得眼眶都红了。

 许鹤宁也没想到她会那么不经吓,再一看她脸色惨白,双眼已经起了雾望着自己。那样子…泫然泣,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
 她这是要哭?!

 他这瞬间头皮一麻,下意识退开两步,怎么就那么娇气?!

 作者有话要说:许鹤宁:果然是娇气包。

 云卿卿:你摔了你不疼?一巴掌过去,你就知道我娇气不娇气。  M.vk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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