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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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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吾家有女未长成

 作者:赏饭罚饿

 文案

 他在她年幼时误杀了她的家人。

 数年以后,受封镇国将军的陆错被指婚。

 带着仇恨,她和他同归于尽。

 时光倒,再回当初,陆有许多遗憾需要弥补。

 容萤身为南平郡主。

 九岁那年,家中突生变故。

 滂沱大雨里,一个素未谋面的青年剑客冒死救下了她。

 不过,让容萤费解的是,

 这个人常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…看着自己。

 【温柔大叔X傲娇萝莉】

 ‮女男‬主年龄相差十二岁。

 (男主患有先天我不纠结就会死之晚期综合症,入坑请谨慎)

 本文又名《我的媳妇不可能这么可爱》

 讲述男主“我那么努力想把你养成一个清新脱俗,

 没想到你最后还是成了妖货”的心历路程。

 尽管看上去像一个好苦的剧情。

 然而这真的是一篇温馨文!不拍砖我们还是好盆友!

 【本文的政斗宫斗写得像一坨屎,大家将就看吧…= =】

 内容标签: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重生

 主角:容萤,陆 ┃ 配角:裴天儒,岳泽 ┃ 其它:并没有什么点,并没有什么金手指,真的非常的日常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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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☆、【轮回井】

 刀子捅进‮体身‬里的那一瞬,震惊和疼痛一并涌了上来,钻心刺骨,掌中有温热滑腻之感,陆艰难地低下头,颤抖的手上血迹赫然。

 视线中朦胧且带着一抹嫣红,他在那片血里看到了她,和她本人一样,笑容带着妖冶。

 咽喉像是堵住了什么,他挣扎着,唤了一声:“萤萤…”

 那人悠悠走过来,温柔地冲他一笑:“诶。”

 还是这双眸子,媚眼如丝,说话的时候语气会不自觉上扬,她常常这样,抱着他的胳膊边摇边撒娇:“好夫君,我好饿,我要吃东西…”

 为什么?

 自己这一生,南征北战,没死在沙场上,没死在战火中,最后却葬送在她的手里。

 “为什么…”

 他不自觉问出了声,手捂着伤处,却没有力气将刀□□。陆靠在墙边,眼前是那身海棠红的长裙,胭脂的绣纹,浓得化不开,几乎和鲜血融为一体。

 她蹲下来,纤细的手指勾起他的一缕发丝,明明是温柔的举动,却让人不寒而栗。

 “为什么?”

 她看着他,像过去每一那样看着他,边带有笑意,“时隔这么久,陆大人想不起来也是人之常情,不过无妨,我可以提醒你。”

 耳畔的语气骤然低沉,她一字一顿,“七年前,常德府外,鹧鸪岭中,你可还记得那个躲在衣柜里的女孩儿…”

 记忆在脑海里惊雷似的劈过,陆息着,双目微怔,耳边充斥着那瓢泼的大雨声。被泥水冲刷的官道,横尸遍野,驿站的楼梯间,血成河,四周弥漫着刺鼻的腥味,和现在的情景很是相像,处处透着死寂。

 他用剑拨开宁王妃的尸首,“嚯”的一下拉开旁边的柜门。

 窗外的闪电轰然响起,他清楚地看见那个缩在柜子中的瘦小‮子身‬,衣衫单薄,瑟瑟发抖,乌黑的星眸泪眼婆娑。

 手里的剑迟疑着。

 鲜血混合雨水,从剑尖滴下来,溅在她裙边。

 门外听得脚步声,同伴站在走廊上问道:“里面可还有活口?”

 他望了她一眼,关上柜门。

 “没有。”

 往事如水般涌过,十指狠狠的扣在伤处,血如注,他已经觉不出疼痛,只是有什么更撕裂皮的东西,在身上极快极快的落下。

 “你…是你…”

 “是我啊。”

 陆盯着她的笑颜说不出话来,半晌才道:“你是为了…这个…才嫁给我的?”

 “不然你以为呢?”她勾起他的下巴,迫着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,“端王死后,我就一直在找你。觉得很冤枉是么?你放了我,为什么我要杀你?”

 白皙的手指加重了力度,指甲嵌入他手里,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。

 “陆大人想必不会知道,在您风生水起的这些年,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。”

 当过乞儿,做过伎乐,吃过板子,挨过鞭子,他知道,这些…他都知道。原以为她对当年的事情并不知情,原以为她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他,他怀有侥幸,打算就这么瞒下去,打算用一辈子来补偿,现在看来,这份私心的确太过卑鄙。

 早在七年前,今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。

 是他太贪婪,贪得无厌的人,终究不会有好下场。

 微凉的指腹松开,陆连抬头的气力也没有,直地往下垂。上方,听她冷声说道:“临死前好好记住我的名字。”

 “我叫容萤,从今往后姓裴,不姓卫。”

 她不屑与皇家同姓,连姓也是随着那个不相干的人…

 正当容萤转身走时,陆轻轻伸出手,凭着最后一口气拽住她裙裾,“我有话…问你…”

 他撑起‮子身‬,眼前很蒙,说不清是泪是汗还是血。

 “你可曾…对我…有过一丝的喜欢…”

 视线里的身影渐渐暗下去,灰蒙蒙的一片笼罩过来,天地间仿佛失去了颜色,容萤的模样越来越模糊,最后只剩一抹殷红。

 蓦地回想起一年前在宣德楼上相见,草长莺飞的二月天,她披着明媚的笑颜,眉宇间神采飞扬,款款的福身拜下去。

 “陆大将军器宇轩昂,威名远扬,眼下得见果然名不虚传,臣女倾慕已久,今斗胆,想请皇叔赐婚。”

 他在震惊中望过去,她秀眉挑起,自自然然地朝他笑了笑,微扬的嘴角和如今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,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回忆。

 腥红从淌而出,她的口型在眼帘里缓缓阖上,世界陷入了黑暗。

 到底,没听清她说了什么…

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化为宁静,什么也看不见,什么也听不到,像是一个‮大巨‬的混沌将他困在其中。不着天,也不着地,一直浮浮沉沉。

 陆不知道自己是死了,还是活着,只是思绪并未灭亡,在这一生短暂又漫长的往昔中不住回忆。

 从在端王府做死士的那时起,到奉命去刺杀宁王一家,在四王之争的战时代奔波忙碌,用血换来地位与名誉,最后和她重逢。

 “南平郡主啊…”成亲前,有人曾告诉他,“她是宁王的后人,虽然算是皇家落在外的血脉,不过前些年天下不太平,自然也不会太走运。据说,今上还是把她从江陵最有名的花街柳巷里给接出来的,至于是做清倌还是红倌,那就耐人寻味了。”说完,言语里有轻蔑的笑。

 成婚后,她几乎整围着他转,捧着糕点盘子从后面搂住他,精致的小饼凑到边。

 “陆,陆。”

 “你尝一个吧,不腻的,快来张嘴,啊…”

 他曾不耐烦的挥开,冷着脸制止了她好几回,最后才颦眉问:“为什么想嫁给我?”

 “这也要问为什么?”她不在乎地咬了一口糕饼,表情天真无,“我喜欢你啊,这个理由不行么?”

 起初没有当真,等后来陷进去才发现为时已晚。

 精心准备了这一年,哪怕连‮子身‬也可以不要,只为了杀他…

 ——“陆大人想必不会知道,在您风生水起的这些年,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。”

 这句话回在耳中,久久未散,如果当初没有害她家破人亡,没有那一场杀戮的雨夜,如果那时自己没有入端王府,他与她,还有这一切,一定会很不一样。

 只可惜,人生没有机会再重活一次。

 哪怕有,最后的结局说不定也不会改变。

 陆在这片虚空里如此想着,念着,思索着,不知过了多久,亦不知是什么时候,直到面前一抹亮光冲破黑暗,他睁开眼——

 萧瑟的冷风从脸上刮过。

 这是秋季的天空,灰暗阴沉,却迟迟没下雨。

 淡薄的光照下来,微微炫目。陆不太适应的抬手遮挡,掌心里却没有鲜血,他翻过手背,看到袖口上暗的云纹,觉得很熟悉,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
 脑子里一片惘,神思也不太清明。

 他站在原地,转目望向四周,宽大的庭院中,花木已随季节凋零,青石板一路蜿蜒延伸,直通向一间房。

 依稀记得自己曾来过此处,究竟是什么地方…

 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,对方从他身边走过去,“还傻站着?再不进去王爷可要生气了。”

 这个人他有印象,不过是谁?

 陆不自觉地举步,跟在他身后。绕开假山,小径行至尽头,他仰首盯着门上的匾额,瞳孔逐渐扩大。

 厅内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人,锦衣华服,怒目含威,犹记得他早已死在了衡那场战火之中,但眼前这张脸却和多年前一样没有变化。

 双脚仿佛不听使唤,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进屋内的,只听门吱呀一声掩上,端王的声音便清楚的传入耳中:

 “前里才得到的消息,宁王已奉旨返京,算算时间,再过半月应该能抵达常德境内。”

 “方才有探子回报,他们过蜀地时恰逢大雨,山崩洪水阻挡了大批的亲卫,卫潜和周元德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头,这正是天赐的良机。”

 要杀刺杀宁王,所有的部署必须提前筹划,以防万一。

 身边一人拱手道:“属下愿带十五人先往常德去做准备。”

 端王颔首说好,摸着下巴琢磨片刻,补充道:“陆再领二十人断后吧。”

 他尚在出神,半晌没有应声,众人不由侧目。

 片刻后,陆才反应过来,抱拳行礼:“…是。”

 “怎么?”端王似笑非笑,“觉得本王给你的人少了?”

 他忙说不是,“…属下方才失礼了,还请王爷莫要怪罪。”

 “你今有些心不在焉,大事上可别出子。”他下了死命令,“本王的成败在此一举,这件事,只许成功,不容有失。”

 …

 陆从书房里出来时,天空还是阴沉沉的,低低的乌云下来,隐约能感觉到些许雨丝落在脸上,袖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。

 乾兴十八年。

 他记得这个时间。

 是他亲手,杀了她家人的那一年。

 初秋的雷,低鸣着像曲悲歌,万里苍穹被电光照得森可怖。

 疾风,骤雨。

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一开始的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大家好!历尽千辛万苦的我终于肥来开坑了!

 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们了!

 没错,看到这个‮腥血‬而苦的开头,不用怀疑——我又写了一篇七八糟属的文了!

 什么!重生的居然是男主!

 什么!男主上辈子居然干死了女主的一家!

 这到底是什么走向,不要问我,我什么也不知道,这是哪里我是谁!

 尽管乍一看上去好苦哦,其实这真的是一本温馨暖萌的谈恋爱文啊!什么阴谋诡计,什么政治斗争,什么妖魔鬼怪统统都是浮云!

 我们的宗旨是全程撒狗血!

 开篇奠定基础:

 【我有话问你…】

 【爱过,谢谢。】

 (全剧终)

 本文的主题是【救赎】,尽管存稿有点失败,我不过会拼老命更的。

 全文的男主视角偏多,因为头一次写这种题材,我自己也有点方。

 【所以人类为什么要作死】

 但是设定已经摆在了这里,相信我会努力的让三观正起来的!

 【男主真的不是渣啊!你看他多帅多可爱啊四不四】

 以及重生该有的金手指貌似都没有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…

 【仿佛本文已经没有了看点,不,别离开我!】

 对不起,没有控记住自己的麒麟臂,不小心又哔哔了这么多…总而言之:

 【本文架得很空,所有的政斗都是作者在费尽心思的扯淡】

 【女主前期是个萝莉,后期会长大的!】

 【本文没有女二】

 【结局HE】

 考据以及对人设有争议的盆友请轻,看在我如此萌的份儿上…我们可以把那块板儿砖收起来吗!星星眼。jpg

 …

 说了这么多,其实我真的很想把话唠的老毛病给治好的QAQ

 于是,祝大家看文愉快!

 【改Bug提示】

 女主在杀男主的时候,端王已经死了。

 ☆、【雨初寒】

 今年的秋天下了很久的雨,连官道也变得泥泞难行,车马在驿站前停下整顿,不多时,便陆陆续续看见有人从里面被赶出来,冒着雨无头苍蝇一样朝外面跑。

 容萤趴在窗边瞧得正起劲,母妃忽然轻轻把她抱开,放下车窗的幔布,“雨大着呢,萤萤不要贪玩,当心着凉。”

 她打了个哈欠,应得漫不经心,缩在母亲怀里打盹儿。

 很快,驿站里的闲杂人等都收拾干净了,管事的这才恭恭敬敬站在车外请她们。

 宁王妃从车内问道:“王爷呢?”

 “王爷已经进去了,说是还有要紧的事要和柳先生商议,请王妃和郡主先行休息。”

 容萤听到母亲嗯了一声,大约是想去找父王,便伸手把她抱得紧紧的,她只得无奈:“郡主年幼,初次出门,在外头还不适应,你同王爷说,我这些日子夜里得陪着她。”

 管事得了令,撑开伞等王妃下车。

 雨势没有减小,尽管有伞,还是挡不住雨丝。容萤在迷糊中被人抱着放到了驿站的上,从永宁到常德,一路舟车劳顿,再加上天气的缘故,她睡得稀里糊涂,隐约感觉有人出去了又进来,开门声反反复复。

 偏僻的水马驿,隔音效果并不好,梦里还能听到隔壁有人说话,是父王和母妃的声音。

 “老爷子的病一不如一了,这趟回去必然凶险,我想到了襄,你和萤萤就去文略那儿暂时住下,风波平息之后,我再来接你们。”

 文略是她舅舅的字。

 话音刚落,母妃就担忧地唤他:“王爷…”

 “此事没有考虑的余地。”他语气虽温柔,但很坚决,“我带着你们实在是太麻烦,而且也危险,如今的情况对我们大大不利。必须得尽快和周将军汇合,否则,这天气…哎!”

 “妾身是担心您…”

 “不用担心我,把萤萤照顾好才是要紧的,咱们来方长。”

 …

 后面的话,因为她的好梦而变得模糊不清。

 门又开了,许是母妃从外回来,梳洗了一阵,轻手轻脚地挨着她身边躺下,感觉到娘亲的温暖,容萤幸幸福福地往她身上蹭。

 屋内灯火已熄,一片黑暗,唯有雨声还稀里哗啦地响着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 容萤这一觉睡得极好,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四周变得吵嚷且喧闹起来。枕边忽然一轻,似乎是母妃慌里慌张地下了。容萤眼,伸手往旁边摸,没有摸到,她娘去哪儿了?

 正坐起身叫人,窗外电闪雷鸣,光芒亮起的那一瞬,一道血迹在窗户纸上划出一抹猩红,她傻了眼,目瞪口呆。

 此时此刻,那些惨叫声、哭喊声才骤然传入耳里。

 她急了,连说话都带着颤抖,世界的找娘:“娘?娘…”

 屋门被人打开,容萤猛地抬眼看去,然而进来的却不是母妃,那人身形瘦削,头发凌乱,借着夜勉强认出是王府的老总管。他捂着一条还在血的胳膊,龇牙咧嘴走过来。

 “小郡主,别出声,快起来!”

 她对目下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,只茫茫然地听他的话,手忙脚的穿外衫,趿上鞋子。

 容萤被他拉着往外跑,气吁吁地问:“陈伯,我母妃呢?我父王呢?他们去哪儿了?”

 老管事没说话,走到后门处,她不小心踩到一个人,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她身上,等爬起身时,她母妃那张脸便赫然呈现在电光中,双目圆瞪。

 容萤讷讷地望着她,然后垂首看着掌心里的鲜血…

 视线中,地横尸,刺鼻的腥味弥漫在周围,仿佛人间地狱。老管事着泪把她拽起来,“别看了,别看了,走吧…走吧!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…”

 容萤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出驿站的,瓢泼的大雨砸在脸上,手心的血迹瞬间就被冲刷殆尽,泥水在脚下被踩得啪啪作响,漆黑的雨夜像个‮大巨‬的黑,所有的一切都被暴雨打得零零落落,整个天地模糊一片。

 管事年纪大,容萤年纪小,根本跑不了多远,背后的刺客在雨声的掩护下鬼魅一样,悄无声息的近。

 耳边有利器破空的声响,数支长箭在身侧划过,疾如流星。

 “小郡主!”

 老管事一把拽着她掩在身下,羽箭穿而过,箭尖离她的额头只有半寸的距离,容萤抬起头,清楚的看到那斑驳的殷红正顺着雨水往下落。

 他把她狠狠往前一推,“您快走…”

 容萤往后退了两步,息着,看他痛苦的倒下去。

 她跑不动了。

 就算还有力气,面对这一群人,跑也是无济于事。

 容萤淋着雨,静静地环顾四周,黑衣刺客已把自己团团围住,仿佛一堵人墙。昏暗的环境中瞧不清他们的眼神,但那股杀意却凛冽而明显。

 面前是一条死路。

 现在的她,不死又能怎样呢?

 反正都没有家了。

 正垂下头,忽然之间,一道惊雷劈下,人墙里出现了一个隙,闪电撕裂天幕,将眼前的情景照得无比清晰。

 几声闷哼之后,两具尸首倒在她脚边。容萤愣愣地抬起头,骤雨中,一个高大的背影挡在她前面,宽厚的背脊被雨水浇得分外明朗,他抖出长剑,动作凌厉凶狠,瞬息间已杀了数人,闪烁的剑光,映得他脸上罩了一层青气。

 这是一个陌生的面孔,此前从未见过。

 黑衣人少了大半,剩下还有两个匆匆往回跑,剑客并没有恋战,折返回来,单手一伸将她抱在臂弯里。

 “走!”

 容萤回过神,蓦地‮头摇‬,揪住他衣襟,从他颈窝里探出脑袋,五指祈求似的伸向地上的老管事。

 “陈伯…”

 他皱了一下眉,“我带不走他。”

 “可是、可是…”她哀哀趴在他肩上,想说什么,恳求什么,话到嘴边却哽着,吐不出口。

 “走吧…小郡主…”老管事伏在地上,艰难地冲她挥了挥手,血迹斑斑的面容上带了几丝期盼,他说:

 “活下去,要好好活下去…”

 家没有了,爹娘都没有了,‮夜一‬之间,这天地只剩她一个人,容萤就这样搂着那个人的脖颈,木然地看着那片可怖的树林在视线里缓缓后退,原地里,老管事面对她的方向,垂头而跪,后背是长长的箭羽,在风雨中摇摇坠。

 鹧鸪岭,这个地方,她会一辈子铭记于心的。

 雨越下越大,间或夹杂着雷声,远处的一棵老树下站了匹通身漆黑的马,许是之前就拴在这里的。

 那人快速解开绳索扶她上去,而后策马疾驰。

 周身早已淋,雨点重重地落下来,打得人皮肤生疼,容萤缩在他前,恐慌过去,也终于觉出了寒冷,冻得瑟瑟发抖。

 他大约发现了,不声不响地从一旁的行囊里取出件斗篷,裹在她身上,大手扣在脑后,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。

 四肢暖和了许多,容萤往手中呵气,其实他的衣衫也透了,但奇怪的是,衣袍内的肌肤竟特别温暖,腔里有沉稳的心跳,砰砰砰的,很是好听。

 这个人是谁?

 她在想。

 自己认识他吗?

 马跑了一个时辰,雨也下了一个时辰,昏暗的四周看不清轮廓,压抑之感迫的人睁不开眼睛。脑子里一片空白,不知过了多久,马停了下来。容萤转头看去,面前是间破庙,残垣断壁,地狼藉。

 上忽然一紧,那人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地上,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,他牵起她,慢慢往里走。

 庙中有些漏雨,风从隙里卷进来,带着隆冬般的寒意。

 这种天气干柴不好捡,容萤看着他默不作声地忙碌,很快,一小堆火噼里啪啦燃了起来。借着火光,此时她才看清这个人的容貌。

 清俊,温和,是一张陌生的脸,此前从未见过。

 容萤尚在发呆,那人已将水架在火上烧,回头对她柔声道:“先把衣服换下来,当心染上风寒。”

 她搂紧身上的斗篷,怔怔地望着他,隔了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,躲到那尊破烂的关帝像后面,窸窸窣窣地衣裳。

 因为积了水,袍子十分厚重,要解开并不容易。然而到一半,容萤才发现自己没有带行李。她立在那儿出神,半晌,探了个头出去看外面的人。

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,那人转过脸来,“怎么了?”

 容萤迟疑地开口:“我没衣服可以换。”

 他愣了愣,弯从包袱里取了件自己的短衫递给她,“先将就穿着。”

 容萤嗯了一声,明明是普通的语气,不知为何却见他猛然一怔,继而飞快低下头,动作不太自然地摆着那壶水。

 衫子半旧不新,是很寻常的衣料,有淡淡的皂角香气。她抖开来,看这样式,猜想他或许是个常年走江湖的人。

 只是,一个走江湖的,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救她呢?

 容萤裹着斗篷出来时,陆正把水壶取下来,余光不经意瞥到她,手上一抖,滚烫的水立时溅到皮肤上,却是无知无觉。

 她嘴发白,神情有些讷讷的,眸子见不到光亮,陆抬手拂去她脸颊上的一滴雨珠,指尖莫名的轻颤,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。

 原来当时的她居然这样小,站起来也不过到自己间。他还有些不太能接受,试图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…忽然就有些理解什么叫做女大十八变了。

 “你…想哭就哭吧。”

 容萤还没从一系列的变故中回过神,乍然听到陆这句话,她呆愣了许久,然后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
 仿佛用劲了平生力气,就如此站着嚎啕大哭,回想适才的所见,回想起母亲的死状,明明才过了几个时辰,却像是过了几十年。

 没料到她当真说哭就哭了,这突如其来的眼泪,倒将陆得不知如何是好,他拿手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,缓缓道:

 “对不起。”

 “对不起…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厚厚,萝莉时期的女主线了!

 组织‮民人‬请放心,本文不女主!‮女男‬主从开篇到结束都是四肢健全,‮体身‬健康,不断腿不断手不眼瞎不耳聋不哑巴也没有变成鬼的正常人类。

 【容萤:…然而我一出场爹妈就死了。】

 【陆:…然而我一出场就死了。】

 【你们听我解释…】

 ☆、【归路难】

 容萤哭得不过气,听着他的话倒是奇怪,“为什么…为什么要…和我道歉?”

 陆苦笑了一下,并未回答,只拿袖子给她擦眼泪,衫子上很快便了大半。她伤心得厉害,哭到最后也没了力气,抓着他的衣袖,一阵一阵小声的啜泣。

 陆兜着她的脑袋:“困了就睡吧。”

 整夜的惊吓与悲伤令她神经脆弱到了极致,突然间‮定安‬下来,不多时就感到困倦,靠在陆怀里慢慢睡去。

 身边的火堆烧得哔啵作响,火光映照着她的睡颜,稚的脸上是泪痕,叫人心生怜惜。陆取了帕子沾水,尽量轻的给她擦拭。容萤的脸很小,摊开手掌几乎能包到耳后去,一想到七年后她的样子,他忽觉有点怔忡。

 这是梦么?

 但如果是梦,那也太过‮实真‬了。

 所有的人,所有的事都像是重新来过了一遍。

 他不知是时光倒,还是身自己处幻境。

 但无论如何,有这样的机会,哪怕是个梦境也好,多少能让他汲取些许安慰。

 他想弥补一些遗憾,也想赎清一些罪孽…

 前的衣襟蓦地紧了紧,容萤正死死揪着,口中呓语不断。

 陆搂住她,无奈地轻叹。

 终究是算迟了一步,原来这件事没有自己参与之后,他们下手的时间竟提前了两

 想不到那些与历史不同的细微改变,也会带来如此大的影响,他有些自责,哪怕自己知晓未来将发生的一切,也仍旧没能让她躲过全家被杀的命运。

 今后又该如何是好。

 陆望着门外阴暗的天幕,心缓缓往下沉。

 背叛了端王府,对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,自己是死是活倒不重要,只是容萤…

 他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小姑娘,一时发了愁。

 怎样安置她,是眼下最大的问题。

 宁王已死,京城又动不安,算来算去唯有宁王妃那边的亲眷尚可让她投靠。

 一觉睡醒,天灰蒙蒙的没有亮,容萤睁开眼,入目即是庙里残破的关帝像。浓墨重彩的颜色,乍然看去森森的恐怖。

 原来昨晚的一切不是梦…

 爹和娘还是死了。

 她盯着自己的手,突然用力的来回,仿佛魔怔了一般,一直到掌心发红,对面忽有人疾步上前把她两手拿开。

 容萤木然地抬起头,对上一双好看的星眸。

 在脑海里思索了很久,才想起他是昨天救下自己的人。

 她张了张口,没说出话,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声音。

 手中被他了一块饼。

 陆把水递过去,“吃吧,一会儿还得赶路。”

 容萤垂首看着面饼,半晌依旧呆呆坐着,没有反应。他替她掰了一小块,轻轻送到边,柔声道:“吃一点吧。”

 容萤动了动嘴含住饼子,豆大的眼泪滴在他手背。不等陆伸手,她抬起袖子胡乱把泪水擦干,大口大口地将饼吃完。

 因为没什么胃口,腹中有点难受,容萤抱着膝盖缩在角落,目光怔怔地看陆在火堆边收拾包袱,微弱的火苗,映着他的侧脸轮廓分明。她在记忆中搜寻,可是许久也没有结果。

 这个人,自己的确不认识。

 打点好行装,陆走过来俯‮身下‬牵她,“这附近不‮全安‬,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。”

 “去哪里?”

 “离此地不远有个小镇子,暂且到那儿避一避。”

 刚碰到指尖,她忽然意识到什么,蓦地往后一躲,怀疑地望着他。

 昨夜的黑衣人来得毫无征兆,如今尚未明白他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,眼下又突然蹦出这个‮份身‬不明的剑客,实在是令人奇怪。

 容萤颦眉问道:“你是谁?为什么会来救我?”

 他顿了一下,“我是…宁王爷的一个故人。”

 容萤上下将他一扫,目光带着警惕:“我爹没有你这样的故人。”

 的确是没有,陆苦笑,“此地不宜久留,往后我会慢慢告诉你。”

 这话明显顾左右而言他,容萤戒备地朝墙角退了退,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,我自己知道离开。”

 “你一个人太危险。”

 “我不怕危险。”

 陆耐着子同她解释:“他们随时可能找上来,趁天还没亮,再过一阵要走可就难了。”

 不明白他这份好心的用意究竟是什么,容萤无论如何也不肯动,固执地把自己蜷在原地。

 陆不会哄小孩子,折腾了半天实在没有办法,索将她抱起来,大步往外走。

 容萤还在奋力挣扎,知道推不开,干脆一口咬在他脖颈上,尖尖的虎牙力道不小,陆皱紧眉峰,抿着把她扶上马背。

 “当心点,坐稳。”

 马匹开始奔驰,一路溅起泥泞。

 容萤一直没松口,为了避免她摔下马,陆迫不得已点了她的道。将她脑袋从脖颈上挪开的时候,那块肌肤已经被咬得出了血。

 这样一来,人倒是安静了,不过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却是怨怼,眸中充了恨意。

 她现在刚失了双亲,举动太强硬,是不是不大好?

 被容萤瞧久了,陆不由心虚地挪开视线。

 如今情况特殊,自己只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,不得已才用这种手段。厌恶他也无所谓,反正又不是没被她讨厌过…

 在心里纠结了很久,然而这番话到底没能宽慰到自己,行了小半时辰,陆终究还是勒住马,抱她下来。

 “道我给你解开,能答应我不跑么?”

 容萤缄默了一阵,终于艰难地点了一下头。

 他指尖朝她几处位轻轻一点,立时浑身的血脉都通畅了,她摊开五指活动筋骨,脸上总算出点笑意。

 陆松了口气,垂眸解释:“我方才不是有意的。”

 容萤也没瞧他,自顾舒展‮子身‬,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。

 “还饿不饿?”

 “不饿。”

 “喝水么?”

 “嗯…不渴。”

 “那,歇会儿?”

 她环顾四周,忽然红着脸说,“我…我想小解。”

 陆闻言微怔,眸有细微的变化,容萤即刻补充道:“向你保证,我不会跑的。”

 他仍旧犹豫不决,眼见她偷偷瞟着自己,最后还是颔首:“别走太远,注意‮全安‬。”

 “好,你放心。”她说得信誓旦旦,起身拍拍衣裙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路旁的林子里迈。初秋草木微黄,却还没有尽数凋零,高高的野蒿很快便把她的身影覆盖住。

 陆抱着双臂,侧过‮子身‬等待。马儿正低头在啃食地上的草,微风轻拂,漫天都是枯叶,周围静悄悄的,什么动静也没有。

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,他在原处抬眸唤了几声,林中无人应答。尽管内心已经有了答案,陆还是上前去拨开杂草,视线所及之处,早已看不到容萤。

 他轻叹出声。

 就知道会是这样…

 坡下有一条小河,容萤沿着河水一路狂奔。之前因为山洪的缘故,他们走的就是这条道,如今再顺水跑回去就能到铜仁府,她在那里歇过几,知府应该是认识自己的。

 只不过,坐马车和走路回去能相差多久的时间,她心里完全没有谱。

 天空初初发亮,跑了许久,容萤累得不行,一面拿袖子擦汗,一面回头张望。那人没有追上来,她庆幸不已,于是放缓了脚步,摇摇晃晃地在草地上行走。

 光透过树叶的隙斑驳地落在身上,丝毫没有暖意,反而让人感到寒冷。脑中还闪着昨夜里的那些画面,仅仅只是回想,已觉得骨悚然。

 究竟是谁要他们一家的性命?

 父亲贵为王爷,‮份身‬摆在那儿,一般的宵小肯定不敢打这个念头。要说与何人结仇,那更加不可能了。

 自打他封王以来就被遣到南方的封地,距离京师有万里之遥,到现在已十五个年头,机会多的是,对方犯不着挑这个时候,这个地点下手。

 唯一的可能,只能是远在京城中的那些人。

 她驻足,抬头望向北方。

 太子是在上年春天病故的,至于是不是真的死于疾病,爹爹在家中很有一番说辞。总而言之,目下皇城里缺少一位储君,虽然母妃没向她提起过,但这次皇爷爷传召进京,想必也是为了此事。

 帝王家的心,当真够狠啊。

 容萤将拳头捏得紧紧的,指甲深嵌入中,有刺骨的疼痛。

 痛些才好,痛些才记得清晰。

 哪怕是着同样的血,他们都能下如此毒手,可见生在皇家并不算是什么幸事。

 还好,她活下来了。

 只要活下来就有希望。总有一,自己一定会手刃仇人。

 容萤痛痛快快地深口气,把眼角的泪花擦干净。

 她不能再哭了,如今宁王这一脉只剩下她一个人,往后的路还有很长,不能在这里倒下。

 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,容萤坚定地迈开步子朝前走。就在此时,草丛里隐隐有响动,她抬手把面前的蒿草一掀。很不巧,对方刚好也拨开杂草,两个人打了个照面,同时愣了愣。

 容萤飞快地将他打扮上下一扫,一身黑衣,在夜里不算突出,可在白天就尤为醒目。她反应过来,转身想跑,殊不料对方出手极快,揪住她的头发。

 钻心的疼痛从头皮往上冒,容萤疼得直咬牙,愣是不管不顾地往前冲,发丝竟生生被他拽下来一把。

 脚踩了个空,她从陡坡上往下滚,眼前天旋地转,偶尔还有石块自手肘边划过。不远处听得方才的黑衣人朗声道:“南平郡主在这里!”

 怎么办?

 想不到这群人居然找了她一个晚上!

 容萤踉踉跄跄地爬起来,周身都是泥,或许还混了血,牙齿无缘无故的打颤。她拖着两条伤腿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。

 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刀尖,疼痛难忍。

 好难受,走不动了…

 方才还那么豪气干云地发誓要为爹娘报仇来着,难道老天这么快就要送她去一家团聚了?不至于吧!

 背后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,大约他们已开始从坡上下来。

 心里着急,越急越慌,脚踝疼得刺骨,也许是摔断了,也许是骨折。容萤实在是没了力气,整个‮子身‬作势就要往前倒…手腕忽然一紧,有人一把擒住她,猛地将她拽到旁边的草丛之中。

 柔和的气息在四肢百骸里蔓延,陌生的怀抱坚实又温暖,容萤转过头,正撞上对方的角,她定了定神,随后讶然不已。

 是那个人!

 作者有话要说: 开篇一定要搞事情。

 男主觉得他的心真的好累…

 我的媳妇不理解我。

 然而我却还要养大她,传说中的童养夫诶,这是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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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谢谢各位大大和好基友们的打赏,么么哒!

 ☆、【万重山】

 陆颦着眉,食指放在上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。

 外面的脚步渐近,容萤忙捂住嘴,紧张地点了点头。

 “人呢?瞧见人了么?”

 这个地方得天独厚形成一道屏障,茂密的藤草足以盖住他们两个人,透过叶片间的隙能看清前面的黑影…人数还不少。

 容萤担忧地拽紧他衣衫,陆伸手将她往怀中掩了掩,她索就埋在他前,连大气也不敢出。

 “陈铭不是说郡主在这附近的么?没看花眼吧?”

 “笑话,她方才就在我跟前的,难道还有假?”

 另一人冷笑:“你也有脸提,九岁的小丫头,在你跟前你都抓不住,真不知王爷养你做什么!”

 王爷?

 果然是她那几个叔伯所为。

 容萤吃惊之余,不住狠狠合拢五指。

 一群刺客忙碌了一宿,此时难免有怨气,三两句话之下皆动了怒。

 “我警告你说话客气些,你若有能耐,倒是把人找来啊!”

 “你当我不想?要是方才换做是我,早把她拿下了,岂会让兄弟们在这儿搜一个小孩子!”

 “你什么意思,是说我办事不利了?!”

 “难道不是么?”

 原本盼着他们寻不到人能够早些离开,谁料这两个竟大有要在此地干一架的意思,照这么下去发现自己是迟早的事。容萤不由暗自叫苦,正缓缓抬起头时,冷不丁看见一抹隐在草丛中的青色,一对眼珠红得发亮,信子极有节奏的往外吐。

 她连忙朝陆使眼色。

 他其实早已发觉,奈何追兵就在旁边,此时但凡有丝毫动作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,陆皱了皱眉,只冲她轻轻‮头摇‬。

 青蛇缓缓挪了过来,容萤不敢再看,仍旧把头埋回去。

 “比剑术我可不一定会输给你。”

 “好啊,口气不小嘛,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!”

 那两人还吵个没完。

 “多说无益,请吧!”

 话音正落,剑气起一阵疾风,树叶沙沙作响,有石块落在肩头。青蛇被砸中之后显然出不悦的姿态,蛇信子越吐越快,陆心知不妙,急忙抬了抬臂膀,将容萤掩在身下。风还未停,左臂处便传来锥心刺骨的巨痛,不用低头也知道是被咬中了。

 容萤眼睁睁地看着那条青蛇的嘴钉在他胳膊间,树影之下,他微微拧眉,除此以外竟无太大的表情变化。

 刚要张口,陆就伸手将她嘴捂上,提醒她别出声。

 刀光与剑影在身侧织,容萤静静缩在他怀中,视线里的毒蛇凶悍非常,他就那么一声不吭的坐着,护着她的那条胳膊却半点没动弹。

 河边二人正打得酣畅淋漓,眼见情况不对,终于有人出面制止,刀剑相撞,声音清脆。

 “行了!要吵也不会挑个好的时间,眼下是你们胡闹的时候么!”来者将武器掷于地上,“再怎么说郡主也就只是个小姑娘,能跑多远?先把人找到,届时随你们打到天上去,我也懒得过问。”

 说话的人似乎是极有‮份身‬,那两人很快收了手,皆不敢顶嘴,唯唯诺诺地道了声是。

 “傻愣着作甚么,还不赶快找人去!”

 他俩忙各自将佩剑捡起,紧随其后。

 山林中平静下来,有微风从脸旁吹过。陆再低头时,那条蛇已不见了踪影,手臂隐隐有麻木之感。因担心对方会半途折返,他足足在原地等了半个时辰,料着人已走远,陆这才松开容萤,俯身而出。

 肩膀疼得厉害,他行至河边,起袖子准备处理伤口。容萤揪着衣摆在不远处观望,想了想,还是慢的跟上去。

 陆正掬了捧水在手,余光发现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,脸上手上都有些轻伤,于是便将水泼了,走到她跟前。

 “脚受伤了?”

 容萤垂下头,微不可见地颔了颔首:“嗯。”

 陆并未多说什么,挑了块干净的石头,扶她坐好,随即半跪在地上检查她小腿的伤势,骨头的位置不太对,才将将碰了一下她便倒口凉气。

 容萤看他沉着张脸,不由担心:“该不是摔断了吧?”

 “没有,臼了。”陆替她除掉鞋袜,“可能有些痛,忍着点。”

 “哦。”

 他手法很快,但听咔哒两声轻响,容萤还没来得及叫疼,腿就已经接好了。

 她坐在石头上,兀自动了一下,脚踝尚有些许不适,不过已无大碍。刚抬头,便见陆从河边回来,拿帕子拧了水,蹲在她面前给她擦洗泥垢。

 在坡上滚了好几圈,说不清此时究竟有多狼狈。陆将她脸和手背的泥土擦净,之后又解开她衣衫,将蹭破皮的地方一一清洗。比起早上,容萤现在安静了许多,不哭不闹,就那么沉默地看着他。眸中有探究,也有许多说不明白的情绪。

 衣裳明显不能再穿了,陆除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身上,仔细系好带子。

 “他们还在找你,别再跑了,这一带不‮全安‬。”

 虽是责备的话,但他的语气竟出奇的柔和。容萤裹紧袍子,垂着眼睑,声音闷闷的:“嗯。”

 不经意瞥到他左肩,犹豫了片刻,还是开口:“你的伤…”

 陆这才想起来,忙将袖摆卷上去,容萤瞪大了眼睛,看得分明,他结实的臂膀上一片青紫,两个深深的小孔凝着血,略有几分可怖。

 陆眉峰微动,袍从靴边出一把小刀,毫不迟疑,又快又狠地从伤处划过去,深黑色的体顺着手臂往下淌。

 耽搁太久,毒扩散得很快,只能用这种方式将毒血放出来。好在那条蛇的毒不强,否则他也挨不到现在。

 刚打算清洗伤口,瞥见容萤神情微怔,陆以为是吓到了她,忙背过身去。

 清澈的河水染上了淡淡的红色,自眼前缓缓过,容萤盯着那片血发了一会儿呆,等回过神时,陆已包扎好胳膊,放下袖子。

 他起身朝这边走来,在她头顶上落下一个大大的黑影,容萤抿了抿,正要说话,他却先开了口:“他们近来会往南边搜,你最好北上,这样遇到的几率会小些。”

 容萤闻言便是一愣,原以为他还会着自己跟他同行,连说辞都想好了,眼下听这口气…是不打算管她了?

 “那你呢?”

 陆摇了‮头摇‬:“我居无定所,去哪里都无妨。”言罢,他转身走到树下,抱着剑倚树而坐。

 容萤见他闭上眼睛小憩,心中有些小窃喜,然而刚起身时,望着眼前茫茫的大山,她竟无法抬起脚。

 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离开呢?铜仁府有多远,在什么地方,哪个方向,她全然不知。

 冷风在背后猎猎的卷着,身上的衣衫很厚实,隐约带了一股浅淡的皂角香,容萤捏着袍子,转头去看陆

 他好像已经睡着了,看上去格外疲惫,脸色由于之前血的缘故泛着苍白,因为衣服给了自己,只穿了件深衣,瞧着整个人很单薄。

 容萤狠下心,别过头走了几步,又走了几步。河边那块染血的布条映入眼帘,是之前他清洗伤口时留下来的。她双脚一顿,钉在原地,咬住下,然后扭头往回跑。

 毒素并未清干净,四肢无力。

 陆靠在树上,本打算等容萤走远再跟上去,不料衣摆忽然被人牵了牵,他睁开眼,便见她巴巴儿地坐在一旁。

 “怎么了?”

 “你要去哪儿?…带上我吧。”

 听罢,陆倒是吃了一惊,两人四目相对,他终究没说什么,只伸手在她头上

 “嗯。”

 她担忧道:“…你不会丢下我吧?”

 “不会。”

 见他又靠了回去,容萤奇怪:“咱们现在不走么?”

 “暂时不走…”陆合上双眼,“我歇会儿。”

 他眼底下有一圈青黑,面容憔悴,不知是不是昨天一宿没睡。容萤琢磨了一阵,起身去寻了片叶子给他接水。

 边触到一丝冰凉,陆一睁眼,看见她把水捧到跟前,怔忡之后生出些许感慨,垂头就着她的手喝了。

 “多谢。”

 “不客气。”容萤在他身边蹲下,“你好好休息,我替你守着。”

 见她态度如此变化,陆多少猜出些缘由,笑得无奈,仍旧道:“多谢。”

 这一觉不敢睡太久,他不过靠了片刻,等‮体身‬有了力气,便强打起精神,吹哨子将马匹唤来。

 一路避开官道,直到傍晚黄昏,两人才抵达狮子坡附近的龙安镇,镇子不大,歇脚的客栈只有一家,陆把马交给店伙,领着容萤走进去。

 大堂之内的人看到他二人进来,不由纷纷侧目。

 毕竟陆一个大男人,只穿了件里衣,而外套却在容萤身上,难免瞧着奇怪。

 掌柜的尚在低头算账,发现柜台前站了一个高挑的身影,这才抬头,对面的青年生得俊朗干净,然而双瞳却深沉幽暗,神色尤为清冷。

 他忙问:“客官住店?”

 陆点了一下头:“要两间房。”

 “两间?”掌柜显然愣了愣,探出脑袋到处找第二个人,最终在柜台下发现了那个小姑娘。她正仰着下巴看他,虽然头发微,但那双眼睛却灿若晨星。

 不太习惯被人这样打量,容萤戒备地往陆身后躲。

 陆低头看了她一眼,于是开口补充:“两间要并排着的。”

 “好好好,这个没问题。”掌柜转身取了门牌,招呼小二来带路。

 进了客房,陆草草收拾完自己的住处,过来给容萤打点,她果然就在房间里站着等他。

 陆把她头发散下来,摸了摸,还有些,这样子可不行。他转身出去叫来店小二,给了些钱两,让他烧水、煮姜汤,再买几件可以换洗的衣裳。

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,陆把衣裙递给她,试了下水温,说道:“你先洗个澡,等会儿晚饭好了我再叫你来吃。”

 容萤捧着衣服,望了一眼木盆,又看了一下自己,话很诚实:

 “…我不会洗。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出来吧,我的御用助攻神器!

 没错,就是那

 我是指那蛇啦,你们不要胡思想!

 ‮女男‬主感情无法增进怎么办?不用怕!放一蛇就好了!

 ‮女男‬主野外求生没有食物怎么办?不用怕!放一蛇就好了!

 这是一个贯穿了三本书的道具!没错…明霜吃掉的,关哥干死的,以及咬了小江的,都是它都是它,统统都是它啊!这个任劳任怨,死活都演的龙套劳模啊!

 …

 以下即将开启愉快的养成模式。

 嗯,今天凑够了四句话以上了…

 你们不要老关注我的作者有话要说啊!都去看正文啊!【敲黑板

 【感谢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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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红包已发,谢谢大家开坑来捧场=3=

 ☆、【清歌远】

 他闻言一愣。

 容萤摸摸鼻尖,觉得这不该怪自己,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,众星捧月中长大的,去哪儿都有一群仆婢跟着,别说洗澡,连穿衣裳也没让她动过一手指。

 陆无奈道:“自己学着洗。”

 “哦…”她惆怅地拖着长音,眼见陆开门出去,容萤对着那个木盆开始发愁。

 屋内水汽袅袅,陆站在门外,抱着双臂静静等待,期间也打量了一下这个客栈。人少,清静,偏僻,很适合藏身,只是到底不‮全安‬,不能待太久。

 他正考虑下一步要怎么走,容萤推开门就出来了,一身衣衫漉漉的,发丝上还沾了皂角。

 陆见她这副模样,一时怔住。

 “这么看着我作甚么?”容萤别扭地垂下头,扯着衣摆小声嘀咕,“都说不会洗了…”

 陆回过神来,忙抱着她回房换了衣裳,又另烧了一桶水,重新帮她洗头。

 温热的水从青丝上浇下去,似乎打通了全身的经脉,异常舒适。容萤窝在陆怀里,他手掌很大,动作又轻又柔,小心翼翼的样子和她印象中那些五大三的剑客完全不同。

 鼻尖能嗅到淡淡的皂角香,与那件衣衫上的味道很像,无端让人感到安心。

 她干脆闭上眼,迷糊糊打起了盹儿。

 折腾完了这个,不多时小二便将酒菜端上桌,客栈里的饭菜味道算不上好,但吃了一天的干粮饼子,饶是这菜在平时容萤连动也不会动一下,如今也吃得分外香甜。

 “记得把姜汤喝了。”看她吃得,陆不由提醒。

 不知是不是错觉,容萤总觉得这个人和她说话的口吻,像是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。

 她把嘴里的饭菜咽下,也夹了一筷子在陆碗里。

 “恩公,你也吃。”

 陆握筷子的手僵了僵,‮头摇‬,“不要叫我恩公。”

 “为什么?你救了我,自然是我的恩人,我容萤可是有恩必报的。”

 这个称呼他实在担不起,陆无法解释,唯有苦笑。见他如此表情,容萤不解地抓抓耳,“那…这样,我认你做义父?”

 不料,陆听完大惊失,立时拒绝:“不行!”

 容萤不明所以,只当他看不上自己,不嘲道:“你还别嫌弃,我可是堂堂郡主,看在你救我的份儿上才认你做义父的,有了这个‮份身‬,往后你到哪儿都不愁吃穿,有我罩着你,荣华富贵不是问题。”

 她小小年纪,说这席话时倒是成竹在的。陆不知该笑还是该叹。

 很快将会有长达五年的四王之争,遍地战火,民不聊生,别说她是郡主,就是公主,在这般动的年代也自身难保。

 陆仍旧低头吃饭,只抛下话:“不能这样叫我。”

 是嫌自己把他叫老了?容萤明白过来:“那我叫你大哥哥?”

 “…”“不好?…那小哥哥?”

 “总不会是小弟弟吧…”

 他侧目对她道:“我叫陆,你往后称呼名字就行。”

 “陆?”容萤歪头,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好几回,“你的名字?顺口的呀。”

 陆垂首吃了口饭,虽没做声,但边竟也微不可见的浮上了一丝笑意。

 吃喝足,茶水又烧了一壶,两个人坐在桌前,面面相觑。

 “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容萤问他,“那些人你认识吗?是谁指使他们追杀我的?”

 这个问题陆避而不答,反问道:“除了几位王爷,你在这世上可还有别的亲人?”

 她点头说有,“之前遇上山洪,父王和周将军走散了。他不放心我和娘,便打算把我们先送到襄去,襄有我舅舅。”

 只可惜,还没出常德,就发生了意外。

 不过仔细一想,刺客似乎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,这是不是意味着,宁王府中早已混入了细?

 陆对她家里的情况并不清楚,只记得宁王妃是官宦‮姐小‬出身,高门大户,既然如此,她的兄弟应该也是朝廷重臣,容萤跟着他想必不会吃苦。

 “再过几我带你去襄寻亲。”

 一听说他要带自己去找舅舅,容萤受宠若惊,忙给他倒了杯茶:“真的?”

 看她这副神情,陆微笑:“不然你以为呢?”

 容萤摇‮头摇‬,兀自高兴着,没说话。

 本已经做了好最糟糕的打算,想不到他竟这么照顾自己。忽然间就觉得,这个人…或许不坏。

 陆抿了口茶,“我担心他们未离开,这些天就在客栈里呆着,别跑,知道么?”

 她回答得颇为认真:“好,知道。”

 小镇子上没有夜市,四周安静得很快。骤来的狂风将窗户吹得呼呼作响,消停了半的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,淡淡的灯光照着摇曳的树影,枝头的树叶已被冲刷得发亮,掉了一地。

 陆刚刚浅浅入睡,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,有人轻推开门,小跑到他背后,伸手不住推他。

 “陆,陆…你睡了么?”

 他睁开眼坐起身,一转头就看见容萤光着脚站在前,紧紧抱着枕头,泪眼朦胧地盯着他。

 “怎么了?”

 “打雷了。”容萤搂着枕头,声音轻轻的,“打雷了,又打雷了…”

 陆微微一愣,原来她害怕打雷,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。

 容萤眼睛,小声噎,“你别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,我不要一个人睡。”

 雷电响起的刹那,她似乎能看到地的尸首,血从楼梯间缓缓往下淌,娘亲的‮体身‬就在她脚边,瞪着一双眼,到死都没有瞑目。

 正想着,上忽然一紧,双脚很快便腾了空,回过神来时,人已经坐在了他上。陆扯过被褥给她盖上,腾出手来她已然冻得僵硬的小腿。

 容萤还在发颤,喃喃道:“我总觉得手上有血,怎么都洗不干净。”

 “没有。”陆把她两手摊开,放到她眼前,“你仔细看看,什么也没有。”

 话音正落,一道闪电刚好划过,尽管不曾听到雷声,容萤却倒了口凉气,把他胳膊抱得死死的,不肯撒手。

 陆拍着她脑袋轻声安抚:“没事了没事了…”

 容萤将头埋在他怀里,浑身颤抖,他看在眼中亦是难受万分,如今有自己的时候尚且如此,当初放她一人在野地里的时候呢?又该有多无助…

 自责与内疚一波一波漫上来,几乎不过气。

 过了许久,天空不再闪电,容萤也渐渐安静,陆以为她应已睡着,刚打算回胳膊,不料才抬手,她猛然一震,“你、你要去哪儿?”

 “我…不去哪儿。”

 容萤手上紧了几分,依然不放心:“你能不走么?”

 “我不走。”陆只得在她身边躺下,“你睡吧,我不走。”

 脑子里装了事情,尝试了几回,容萤还是难以入眠,正在她辗转反侧之际,耳边忽闻得一个极低极低却又十分熟悉的哼唱声。

 她眨着泪眼,怔怔地看着陆:“你怎么会哼这首曲子…这是我娘以前唱给我听的。”

 他未作解释,漫不经心地嗯了一下,沉默着没有言语。

 在前生成亲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每一个雷雨,她都会把他摇醒。

 “陆,陆,又打雷了…”

 那时不知她为何这么害怕打雷,甚至害怕到失声痛哭,毕竟他很少见她掉眼泪。

 起初,对她还有戒备的时候,陆从没安慰过她,只是时常听她坐在边哼这首歌。

 “陆,你学来唱给我听吧,好不好?”

 他皱眉:“我不会唱歌。”

 “学了就会了!”

 她不厌其烦地整在他跟前唱,唱到最后,哪怕她不央求,雷雨来临时,他也会不由自主的哼起来。

 有些事,错了,就是错了,过了就是过了…

 哪怕现在再重活一世,回忆终究是在的,他无法抹去,也不能否认。

 容萤歪头打量他,“你怎么了?”忽然间发现一件新奇的事情,她支起‮子身‬,“你哭了?”

 陆在黑暗中微微侧过脸,闭上眼睛,半晌才说:“眼里进了灰。”

 “我给你吹吹?”

 “不用。”

 她遗憾地哦了一声,趴在他旁边。被窝里有柔和的体温,将心头慌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去。

 陆转目发现她还在盯着自己看,不太自在地伸手将她双目遮住:“时候不早了,睡吧。”

 “嗯。”

 风还没停,从隙里钻进来,发出细微的动静。梦里隐隐约约有她哼唱的声音。

 南方的草在北边发了芽,

 长在累累花树下。

 春天有燕雀飞过,

 秋季是西风瘦马。

 故里开了十里桃花,

 又是一晚霞,

 问枝头啼叫的寒鸦啊,

 何处是归家。

 在邙山的尽头,海角与天涯。

 …

 作者有话要说: 把女主代入萤草的都是什么心态!

 要代入也是红叶啊【??

 我有必要港述一下这个名字的由来!

 没错,就是我的好基友,客串了无数文的杏遥未晚…随便捡了一个她的主角名送给我的。

 【女主:听起来的真的好随便…我一定是充话费送的。】

 【江城:不急,还有我…】

 【青豆:…】

 【莫愁:??】

 一句话概括本章:

 我把你当爹,你居然想睡了我…

 话说,你们就不觉得我的男主很帅很温柔很可怜吗?

 心疼QUQ

 【感谢】

 面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:2016-10-29 11:50:56

 面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:2016-10-29 11:51: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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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yy光影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:2016-10-29 14:01:52

 机智勇敢大幂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:2016-10-29 16:54:24

 =3=谢谢各位大大的打赏。

 ☆、【坟头草】

 接下来的几天,暴雨没有停,客栈里陆陆续续住进来不少人,因为不确定端王府的刺客是否已经离开,陆权衡再三决定按兵不动。

 自那之后,容萤的情绪便好了许多,她恢复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,平时该吃该喝该睡,一切照旧,一点也没亏待自己。

 雷雨的气候终于过去了,天空开始放晴。

 北去襄路途遥远,为了避开杀手更不能雇车马,这样一来,要准备的东西就显得很复杂了。陆花了整整三天置办行装,正俯身在边收拾包袱,隐约发觉有人在门外窥视,抬头时发现是容萤。

 “有事么?”

 她这才慢慢往里挪,看着上的行李,静了一阵,忽然问:“咱们明天是不是要走了?”

 “嗯。”

 “我…我想回去看看我爹娘。”

 陆手上停下来,眉峰渐颦:“现在回去太冒险了。”

 “我知道,但是已经这么久了,我不能让他们一直躺在那种地方。”容萤两手把他胳膊捧住,头一次目光如此真诚,“我求求你了,你就带我去吧,我只看一眼,一眼就好。”

 一向架不住她哀求,尽管觉得不妥,陆迟疑了片刻,还是点头应下,“好吧。”

 这几过得甚是平静,那群人急着去复命,早已离开也说不定。

 他补充道:“不过万事要听我的,倘若情况不对,必须立刻离开。”

 容萤自然口答应:“行行行,都听你的。”

 又是一整天的路程,等到鹧鸪岭时,暮色已黄昏,暗沉的苍穹下有鸦雀飞过,眼皆是萧瑟。

 容萤在马背上远远的看过去,驿馆里透着死寂,听不到半点声响,黑的一排窗户,似乎还维持着那晚上的情景,森可怖。

 陆将马拴在一棵枣树下,牵着她往驿站的方向走。离得越近,他的心便悬得越高。

 在门边住了脚,望进院子里,墙上还有淡淡的血迹,狼藉犹在,然而地的尸首竟蹊跷的不翼而飞了!

 眼前的一幕令人愕然。

 当他们离开后,果然有人来过!

 容萤慌张的举目四顾,“怎么会这样…我娘呢?!”她松开他的手,朝驿站深处跑去。等陆回过神来,才想起要去追她。

 “萤萤!”

 容萤直奔客店楼下,进了屋,她焦急地打量四周。

 没有,没有,都没有,这里太干净了,一个死人也看不到,这是诈尸还是还魂?如此多的尸体,都去哪儿了?

 正准备上楼,外面忽听到陆在唤她。

 容萤从后院的小门中出来,灰蒙蒙的晚霞照在那一片坟堆上,高高低低,大大小小,山一样绵延千里,一眼望去,让人震惊。

 陆站在不远处等她,他脚边是唯一两个有木碑的坟头,埋尸之人或许觉得这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,并未在碑上书写文字,光秃秃的,显得很荒凉。

 容萤静下心,一步一步走过去,很奇怪,脑子里竟什么也没想,她在坟前站定,牵了牵裙子,直的跪下,对着两座坟恭敬地叩了三个头。

 陆在旁悄悄看她。她脸上毫无表情,甚至没有掉泪,看不出喜怒。这样的反应反而让他担忧,宁可她哭出来,或许还好受一些。

 暗叹之后,他转目打量这数十个坟包,端王府的人,灭口之后是绝不会有那个闲心收尸的,那么做这些事的,应该另有其人。

 会是谁?

 夕阳渐沉渐暗,容萤跪了许久,神情带着茫然,两个荒坟,连谁是爹谁是娘都分不清。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自己已无父无母的事实,变数来的太突然,至今都像是飘在梦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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