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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相关 (2)
 离了好一阵,她终于回过神,扑到坟头去拼命刨挖沙土。

 “不能葬在这种地方…我爹的陵在剑南,才修了一半,依山傍水,风景如画,四季都有花开,他贵为王爷,怎么能葬在这种地方…”

 “容萤。”双手被人摁住,陆蹲在她旁边,柔声宽慰道,“等到了襄,‮定安‬下之后再来迁坟也不迟,如今咱们也带不走他,入土为安才是要紧的,不是么?”

 听得此话,容萤总算平静下来,坐在地上,呆呆地看他拍去掌心的泥土。

 “杀我爹娘的人究竟是谁?你知道的,对不对?”

 不等回答,她就冷哼:“你即便不告诉我,我也猜得出来。皇爷爷重病,在这个节骨眼上,我爹若死了,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我那几个叔伯,显而易见。”

 陆闻言一愣,原以为她年纪尚小懵懂无知,殊不料她已想得如此通透,他生出些寒意,忽然握住她双肩。

 容萤吓了一跳,见他眉头紧拧,眸子尽是肃穆,不紧张:“你…怎么了?”

 陆沉声道:“答应我,无论以后遇上什么事,都别沾酒,别去赌,更不能作践自己的‮子身‬。你是姑娘家,‮体身‬发肤受之父母,你明白么?”

 没来由的说这席话,她听着有点蒙,陆看她不答,颦眉催促:“说话!”

 尽管一头雾水,但见他神色格外认真,容萤怔怔地点头:“明、明白了,我答应你就是。”

 陆这才放开她,松了口气之后,忽然也发觉自己太较真了些,他将语气放轻,“好了,走吧。”

 “嗯。”容萤拍拍衣裙,跑上去牵他的手,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驿站。

 头已没入地下,天地间笼上了淡淡的黑色,不多时,马蹄声渐起,在寂静的山岭中尤为清晰。

 驿站后的竹林里忽然卷了一阵风,有人从光影的暗处走出来,平视着道路的远方,目光带着探究。

 “小少爷…”

 一旁的老仆弯给他披上外衫,他抬手示意不用,转眸又望了望之前的方向,喃喃道:“想不到,宁王一家还有活口。”

 老仆寻思了片刻,颔首接话:“瞧那年岁,许是小郡主。”

 “我知道,只是好奇跟在她身边的那位…”少年低声沉,“不像是宁王府的人。”

 入了秋,天气一冷过一。陆带着容萤一路北上,走走停停,约摸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抵达荆州,整个过程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。没有遇到追兵,也不曾暴‮份身‬,顺风顺水,毫无波澜。

 进城时,门口有官兵盘查,但凡衣衫稍显破旧的,一律被阻挡在外。

 他这才发现民的数量比之以往更多了。明德皇帝绵病榻,储君又在前年病逝,江山风雨飘摇,前朝后宫成一团。在这种情形下,谁做皇帝都不奇怪,四位王爷皆是有野心的人,出生帝王之家,和亲情相比,皇位自然更有吸引力。

 其实这种事他倒不很上心,比起政权更替,眼下的情况更叫他发愁。从前身为镇国将军,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为生计考虑过,如今的自己什么也不是,再加上容萤花钱的速度,很快银两就不够用了。

 饭菜摆上桌,容萤刚去取筷子,头顶上就听他声音落下来:“盘已经不多了,我打算先退掉一间房。”

 她筷子还没拿稳,愣了愣,很介意的颦起眉:“我堂堂郡主,怎么能和你挤一起…”

 他瞥了她一眼,“那你昨晚上跑过来作甚么?”

 子时雨声大,她担心后半夜会打雷。

 容萤磕磕巴巴地胡诌:“电闪得那么厉害,我…我是怕你出事。”

 陆闻言觉得好笑,却也没说破,扬着眉低头问她,“现在怎么办?大半的钱可都是你花的。”

 这话听着叫容萤有些紧张。

 什么意思,别不是要卖了她吧!

 她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,心疼地护住间的那块玉佩,“这个不行,是我娘留给我的。”

 扫到腕子上的玉镯,又不舍地捂住,“这、这也不可以,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支。”

 那时走得急,就这么两个值钱的东西随身带着,早知道她多簪子也好啊。

 容萤咬着下在两者之间纠结,终是狠下心,闭上眼睛把镯子褪下来,“给你吧。”

 陆忍不住轻笑,将她推的手回去:“放心吧,不动你的东西。”

 不要她当首饰?

 “那还能怎么筹钱?”容萤歪头思索,在她从前的人生里根本没有为钱苦恼过,突然把如此陌生的问题摆在她面前,让她不知如何是好。

 正琢磨着,脑子里灵光一现,她道:“你武功这么好,其实可以去偷…”

 尾音还没落,便发觉陆的笑意瞬间敛去,眸子里降下一片清寒,眉头深深皱着。容萤知道说错话了,登时心虚地垂下头去。

 “我瞎说的…”

 “不义之财不可取,哪怕饿死也不能偷盗。”陆语气有些重,“往后不可再有这种想法,听见了么?”

 “知道了。”

 很少被人这样训过,若在平常,容萤定然不以为意,没准儿还会发火,但说不清为什么,面对陆,什么子都使不出来。

 见她老老实实地应了,陆伸出手盖在她头上,轻轻了几下,转身往屋里走。

 “诶,你去哪儿啊?”

 “去赚钱。”他回答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线了!本文格最高的人物,他就是——男,配,角!

 这个写法是不是很眼

 没错!当年二狗子也是用的这个出场方式啊!

 然而,尽管这位少年出现得这么早,他却不是男二号…而是!男二号的好基友,简称二基…

 发文发到这里有必要给大家罗列一下之后的剧情。

 这是一篇奇异的文章!

 因为!

 它包含了武侠宅斗宫斗政斗和言情…

 别问我在写什么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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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☆、【千金裘】

 容萤忙小跑着跟在他后面。

 回到房中,陆换件了外袍,解开发冠,取了发带和木梳,将青丝束上去,他脖颈很修长,意外的好看。

 容萤趴在门外,只探出个脑袋来瞧。

 这个人总是很奇怪,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。比如毫无理由地救了她,毫无理由地迁就她,对她好。每次问起却什么也不说,过一会儿再找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岔开。

 都这么久了,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,偶尔举止也很莫名其妙。时不时会盯着自己看,目光说不出的复杂,有时会突然握住她肩膀,双开合数次,言又止,最后又叹一口气,松开她。

 容萤觉得他或许脑子有一点问题。

 怎么说呢…

 大约就是人们常提到的,癫狂症吧。

 正胡思想之际,陆已经收拾好了,一面取佩剑,一面吩咐她,“我要出去一趟,你待在客栈里别到处跑,我会很快回来。”

 刚准备点头,她忽然又问:“你去什么地方?”

 “没什么。”

 见他神色有些躲闪,容萤瞬间警觉起来,“带上我,我也去。”

 “不行。”陆‮头摇‬,“那种地方你不能去。”

 听他这么说容萤愈发狐疑,“为什么不能去?”

 不知如何解释,陆只得道:“听话…”

 “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,就不怕我出事么?万一那些刺客又找来怎么办?”她说得有理有据,连陆听了都不得不再重新考虑。

 “你当真要去?”

 容萤上前去将他手掌握住,“要去!”

 陆垂眸看了一眼覆在掌心的小手,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走吧。”

 从客店出去,一路行至街巷的一角,他驻足停下脚步。

 天还大亮着,眼前却似笼了团黑烟,室内有灯烛,人头攒动。容萤讷讷地站在门外,仰头把匾额上的几个字读过去。

 “千金赌坊。”

 她呆了半晌回过神,转头去瞪陆,“你叫我别嗜赌,自己先监守自盗,还是大人呢,没羞,没羞。”言罢,便伸手在脸上刮了两下。

 所以才说让她别来的,陆静静一笑,“我和你不一样。”

 他的笑容看上去很淡,有说不出的情绪在里头 ,她奇道:“哪里不一样?”

 陆并未回答,往门内望了一眼,乌烟瘴气,人声鼎沸,到底不是什么正经之处,见容萤明显有些退却,于是问她:“还要进去么?现在送你回去还来得及。”

 她拽着衣袖迟疑了片刻,想走又不太甘心,最终硬着头皮颔首:“没关系。”

 赌坊不算大,里面却是人山人海,鱼龙混杂。

 这里和青楼算是一路货,什么样的都爱来消遣,台上唱戏的戏子,刑场砍头的刽子手,街边卖的屠夫,甚至有偷盗行窃为生的下九之人,形形□□,多不胜数。

 容萤活了□□年,何曾去过这种地方,四下打量了一圈,不免觉得胆怯,忙紧跟在陆背后,小心地揪住他的衣衫。

 察觉到袖摆一紧,他侧头低声叮嘱,“跟着我,别走散了。”

 “嗯。”

 周围有些拥挤,声音喧闹繁,在一群赌徒之中,陆显得尤其整齐俊朗,饶是特地换了一身应景的衣服,眉宇间依然显现出清风朗月的气质。

 容萤仰着头看了他许久,心里生出些许安心来,走到他身边,悄悄把他手握住。

 赌法花样繁多,但最普遍的还是骰子,陆挑了个还有空座的赌桌袍坐下。因为是头一个带小孩子来赌博的,难免受到不少关注。

 正巧一局刚完,庄家把骰盅放下,问他:“有注么?有注就快押!”

 陆颔了颔首,自怀中摸出一锭白银,搁在桌上。容萤小声问他,“咱们还剩多少钱啊?”

 “一两。”

 “就这一两了你还押?”她吃惊不已,忙去拉他,“若是输了怎么办?”

 陆没做解释,只伸出食指放在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。对面的庄家已然不耐烦:“别磨磨蹭蹭的,来赌场还带着闺女,你也真是…押大押小?”

 他尴尬地笑笑:“押小。”

 “好,押小,买定离手啦——”

 骰子随后哗啦在匣子里晃动,容萤盯着那骰盅,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,有些不敢看,干脆伸手把眼睛捂住。不多时听得砰声一响,她不自觉从手指隙中往外瞅。

 “开!”

 “开开开,快开!”

 骰盅掀起,三个骰子加起来不过五点。

 场上一阵唏嘘,有人欢喜有人愁。

 “五点小,吃大赔小。”

 容萤这才把手放下,眼见他将面前的一波票子银子往身边揽,不由意外:“咦,你押对了?”

 陆淡笑一声,看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,‮头摇‬道:“还没完。”

 “还要赌?”容萤担忧起来,“见好就收吧…”

 陆依旧垂头,手指覆上

 容萤只好乖乖住了口,不再多话。

 “下注了下注了…”庄家继续扯着嗓子吆喝,四处人声嘈杂。

 离赌桌不远的地方,正有人朝这边望过来,目光停留了许久,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着,忽然被他“唰”的一收,在掌心里打了一下。

 陆赌了五场,赢三输二,最后自然还是赚的。从里面出来,容萤大为遗憾,“看,早说叫你见好就收吧,否则也不会白白输这两回了。”

 他终于淡笑着解释:“那种地方不可能赢了一场就放你走的,总得输几次。”

 听这话倒像是个行家,容萤来了兴致,扯扯他衣摆:“你有什么诀窍,怎么就能猜中押大押小呢?”

 “赌不是好事,姑娘家别打听这些。”带她进去已经破例了,他不肯讲,但容萤又好奇,转来转去地问。

 “我又不学,就是好奇,说说嘛…”

 袖子几乎快被她扯下来,陆没办法,手掌一摊,捏着一枚骰子递给她看。容萤怔了怔,反应过来,“你出老…”

 “嘘——”他赶紧捂住她的嘴,示意旁边。容萤忙点点头。

 “这不算什么光彩的事,你千万不可学我。”

 从话中听到些许异样的情感,容萤不奇怪:“既然不喜欢,为什么还要这样做?”

 “我不要紧。”陆转过身,语气清淡,“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
 他似乎总是这样,无形中贬低自己,像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,有时候容萤也猜测,或许他真有过十恶不赦的过去也说不定。

 只是…那样的人,又为何会救自己呢?

 望着他背影看了一阵,容萤才小跑上前,“陆,我饿了。”

 酒楼离赌坊不远,这一带商铺密集,走两步就能到,正在商量晚饭吃什么,面前忽有人挡住了去路。

 他俩停了脚,转目望去。来者一袭长袍,手持折扇,头戴方巾,身的书卷气息,看面孔不像是认识的人。

 容萤尚在狐疑,对方竟弯,款款冲她一拜:“在下见过南平郡主,贸然打搅,还望郡主恕罪。”

 这个人居然认识她,容萤吓了一跳,随后边打量边问:“你是何人?”

 “郡主不记得了?在下杜玉,曾是宁王府上的门客,你我还有过几面之缘的。”

 容萤捏着陆的衣角,仍旧半信半疑,“我爹的门客少说也有百二十个,谁知道你是真是假。”

 巧了,最近怎么老遇上自称是与她父亲认识的陌生人。

 闻言,杜玉尴尬地笑了几声,“郡主说的是,您年纪尚小,毕竟贵人多忘事么,不记得在下也是理所应当的…不过王爷曾与小生秉烛夜谈过,必定还有些印象。前些时返乡,回来才听说王爷北上了,实在是可惜。不知能否劳烦郡主为小生引见?”

 提起父亲,她心头一阵钝痛,勉力忍下去,挑起眉有些倨傲地看他,“你是什么‮份身‬,也配由我替你引见?”

 对方唯唯诺诺连声说是,“在下唐突了,那不知王爷如今在何处?小生自行去找便是。”

 父亲的死因暂时还不能向外人,容萤拿话敷衍过去:“想见王爷连这点诚意都没有?要寻我爹爹,不会自己去么?”

 “郡主教训的是。”杜玉感到惭愧,掖手站在那里,笑容忽有些僵硬,“不过恕在下多嘴,您适才…是从赌坊里出来的?”

 听口气似乎注意他们很久了。一时间连陆看他的神情也带了些许探究。

 容萤往他身后躲了躲,“那又怎样?”

 郡主的行事杜玉自然无权过问,讪讪笑了笑,却把目光停在旁边的青年身上。他生得高,模样很清俊,眉眼似乎比寻常人更加深刻,清冷中带着沧桑之感,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气质。

 见他这般魁伟的体格,杜玉就知道是练家子的,顺口问:“这位是…”

 容萤面色一沉,语气不善,“你问得太多了。”

 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,她显然不想再说下去,转身去叫陆,“我们走。”

 人已行远,杜玉尚在原地驻足观望,合拢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在手里打着。

 南平郡主的举止如此古怪,看来那些传言,是真的了。

 晚饭是荷叶,味道很好,容萤吃得有些撑,在屋子里来回走动,权当消食了。

 她发现陆纵着她,在吃穿上一向都依着她的喜好,从没说过半个不字,哪怕有时是不太爱吃的菜,也未见他吱声。

 黄昏的时候,陆出去了片刻,等回来给她带了个包裹。打开来看,是件新衣裳,凤尾锦的缎子,少说也要花四五两。

 她愣了好久,“给我的?”

 “嗯。”

 平常在家,这种布料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她眼前的,毕竟上不了台面。但如今出门在外,那身娇贵的毛病霎时没有了。到底是锦缎,和普通布衣比起来,上身的感觉都不一样。

 换了行头,连心情也变好了,容萤兀自高兴了一阵,从镜子里忽瞧见陆靠在一旁,望着她静静含笑。自己眼下代表的就是宁王府,怕被他小瞧了,忙敛容轻咳两声,“其实也很一般了。”

 “做工这么糙,绣纹太马虎。”

 “料子也不够透气。”

 “摸上去有些硌手。”

 “还没拿香熏过…”

 话未说完,就看到陆一声不吭地朝这边走过来。

 容萤心头一跳,作甚么?别不是要揍她吧?

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视线直往旁边瞟,“我、我就随便说…”

 修长的手指出现在视线里,原以为他要发火,不曾想,陆俯身在她跟前蹲下,仔细替她系好衣襟上的带子。

 “下次吧。”他语气平和,竟没有一丝恼意,“等我手里宽裕些了,再带你去挑上等的锦缎,如今先委屈你将就穿着。”

 容萤愣了愣,望着他半晌,才轻轻问道:“陆,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”

 闻言他迟疑了许久,张了张口想说什么,过了片刻,却什么都没有说,只在她发髻处了两下,“我明上午要出去一趟,你别到处走。”

 她嗯了声,这次没再坚持着要出去,“去哪儿啊?”

 “骑马太累了,怕你吃不消,我想…不如雇一架马车。”

 “好啊!”她听完便笑起来,“我老早就觉得马背上颠着不舒服了,有了车,咱们还能睡个中觉,你也不用那么累。”

 “嗯。”陆随她淡淡一笑,没再多言。

 ‮夜一‬好梦。

 第二,容萤还在睡着,他便披星戴月地出了门,等她醒来,屋中已空无一人,只桌上摆有热腾腾的早食。

 容萤套好衣衫,下去用饭。

 天气渐渐冷了,窗外总像是笼了一层雾,朦胧不清。她拿着小饼慢慢地吃,琢磨着要如何打发自己。

 等了半个时辰,实在百无聊赖,容萤索把九子连锁拿出来,捧在手里玩。

 一环还未解开,忽听得门外有人轻叩,她忙跳下跑去开门,“你回来了,这么早?我还以为…”

 靛青的长袍映入眼帘,并不是陆穿衣的风格,容萤顺着带往上望去,对上一双笑的眸子。

 “郡主。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赌场剧情达成(1/1)

 我的每个男主可以不会嫖,但是一定要会赌!

 时隔这么久终于看见一个带名字的配角了,面泪

 这文真的不是‮女男‬主独角戏啊…

 前方开小

 一言不合就开的我肥来了!=3=

 【感谢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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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☆、【空悲切】

 一见杜玉那张脸,容萤瞬间颦起眉,“怎么又是你?”

 他苦笑了两声,礼数倒还是很齐全,对她屈身作揖,“郡主让在下要有诚意,在下觉得,如此登门拜访,应该算是小有诚意了。”

 容萤听完也不知该恼还是该笑,“你这人到是有意思,我是叫你对我爹有诚意,你倒来着我了?”话一说完,便意识到了什么,警惕地盯着他,“你跟踪我?”

 “不不不…郡主误会了。”杜玉忙解释,“是小生方才看见昨那位公子从客栈中出来,所以想碰碰运气,不承料到您真的在此处。”

 容萤听完,若有所思地颔首,不知信了几分,但人仍旧立在原地,没有要请他进屋的意思。

 她不说话,杜玉却偷眼往房里打量,“郡主…您就住在这种地方?”

 容萤有些不太高兴:“这种地方怎么了,我微服私访不行么?”

 杜玉忙应了声是,犹豫片刻还是问道:“您莫非是和王爷吵了架?”不等她回答,便‮头摇‬轻叹,“恕在下多言,眼下是多事之秋,您又贵为郡主,实在不易独自出门走动。”

 容萤不自然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,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
 只当她是闹小孩子脾气,杜玉愈发语重心长,“您还年轻,不明白其中的厉害。”他负手在后,语气里倒有几分怅然的意味,“现在的情势对王爷极其不利。端王有野心,不过做事太狠,这种人虽战无不胜,可并不适合从政。定王太软弱,齐王虽智勇双全,但久在封地,实力却不如端王那般雄厚。此次返京必然是场恶战,若圣上心中已有人选也就罢了,怕就怕有人从中作梗。”

 容萤缄默了一阵,这些话虽有道理,但父亲已亡故,宁王这一支对京城再起不了任何威胁,仅凭她一人,如今完全不足以与其他几位王爷抗衡。

 见她大约是听进去了,杜玉神色才渐渐缓和,“您是王爷的掌上明珠,莫要让王爷为难才是啊。”

 她显得有些不耐烦:“我自有我的打算,不劳你心…你还有别的事?”

 眼看着是要下逐客令了,杜玉挠挠头,“对了,昨听郡主唤那位公子为…陆?”

 提起这个名字,容萤微微一顿:“怎么?”

 杜玉似乎言又止,略略斟酌之后,才道:“郡主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。”

 她立时颦起眉:“作甚么,想挑拨离间?”

 “不是,不是。”他连连摆手,“郡主误会了,只不过…”略略斟酌之后,才道:“我不知他跟在您的身边是出于王爷的考虑还是别有他用,但这位陆公子从前是端王府养的死士,人心难测,不得不提防些…”

 话还没讲完,容萤骤然变了脸色,嚯的一下抬起头。

 “你说什么?!”

 杜玉被她的反应愣住,“在、在下没有别的意思…只是想提醒您,多个心眼儿。”

 容萤咬着牙急声道:“陆是端王爷的人?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,没证据不要信口雌黄!”

 听完,他边却含了丝苦笑,“我们这种人,别的不在行,对于公侯王府门下的人脉却再清楚不过。陆公子又是端王爷手下最得力的贴身侍卫,想不知道也难。之前听您唤他的名字,我本想多问两句,只是您走得快…”

 尽管对这席话并未全然相信,容萤还是受了不小的打击,脑子里嗡嗡响。

 难怪,难怪,此前问他什么也不说,还以为是有怎样的苦衷,殊不料竟是因为这个缘故!

 几位叔伯里,只有端王并未留守封地,也唯有他最有当皇帝的实力。

 端王府养的死士,连容萤都略知一二。那是一群不要命的人,下手狠毒,从不留情,她最怀疑的就是端王,如今陆却是他的人!

 袖下的手紧紧捏成拳头,浑身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。联系此前的种种,想到他无缘故地迁就自己,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。

 杜玉见她表情异样,不关切:“郡主,您…没事吧?”

 “我如何与你无关!”容萤心烦意地跺了跺脚,“你问也问了,话也说了,若没事的话,就请回吧,我困了,要休息!”

 “可、可是郡主,王爷…”

 她不耐烦:“王爷不在这儿,想见他去别处找吧!”

 “这——”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,杜玉差点没撞到鼻子,垂目摸了摸鼻尖,只得沮丧地离开。

 屋内,容萤靠着门,惶惶不安地蹲‮身下‬去,一股寒意由脚底而起,直蔓上背脊。

 是啊,他是什么‮份身‬?有什么目的?什么都不了解的自己,为何要这样信任他?

 城中盘查得很严,马车不容易雇到,陆总算赶在午饭前回来,推门进屋,就发现容萤双眉紧锁地坐在桌前。

 “吃过饭了么?”

 他把剑搁在一旁。

 “车子已经找好,明就可以启程,快的话再有一个月便能到襄,北边气候冷,说不准会下雪,先把冬衣买好再上路…”觉察到她神色不对,陆上前几步,“怎么了?”

 话音刚落,容萤忽然站起身,目光直直看着他。

 “我问你。”她声音沉下来,“你究竟,是什么人?”

 陆不自觉颦起了眉:“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?”

 “你先回答我。”她表情肃然,正经的模样,隐隐约约带着一抹熟悉的影子。

 陆怔了片刻,却见容萤抬起头:“你是端王府的死士?”

 他蓦地一顿,沉声道:“谁告诉你的?”

 容萤咬住嘴,“这么说是了?”

 话已出口,他艰难地解释:“曾经是,现在已经…”

 “那你告诉我,到底是谁害死我爹的?”一提及这个话题,他便开始沉默,容萤气不打一处来,“你不敢说?你明明就知道。是端王对不对?!是我叔父,对不对!”

 避不开她的视线,事已至此,陆不得不承认,“不错。”

 果真是这样!

 容萤定定地望着他,冷笑道:“怪不得问你什么都不肯讲,你当然不肯讲了!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。”

 “不是。”他忙‮头摇‬,“我已离了端王府,和端王爷没有关系。”

 容萤咬咬牙,“既是这样,你如何会知道他要在那晚上刺杀我爹,又如何会知道我爹的行踪?不偏不倚的在那个时间里出现,也未免太巧合了!”

 “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”

 她厉声质问道:“那是怎样?你说啊!”

 “我…”

 要怎么说?他根本不知从何说起。

 他说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了?说他有着两世的记忆?还是说他…曾害得她家破人亡。

 陆偏过头垂着眼,手握成拳,似乎挣扎了许久。

 “我没有恶意…只是想救你。”

 “可我不认识你!”容萤冲他喊道,“我根本就不认识你!你为什么要救我?”

 陆紧抿着,木然的看着她,口闷得厉害,呼吸间隐着丝丝的疼痛。

 的确,她不认识他…

 拥有回忆的人,只是自己而已。

 他想上前,腿刚刚一动就听她道:“你别过来!”

 陆微微一怔,就那么定定的站着,从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神情。憎恨,畏惧,恐慌。

 和当在长明阁中一模一样。

 陆手指发颤,突然感到浑身冰凉。

 这一辈子,她还是讨厌他…

 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。

 陆还站在原地,容萤却步步往后退,直到后背抵住门扉,再也退无可退时,索把门一开,飞也似的跑了出去。

 他呆了许久,等回过神追出门时,街上已经没有了容萤的身影。

 宽敞的市集,人来人往,他在其中却感到无比孤寂,似乎整条街只有他一个人…只有他一个人,是不同的。

 容萤是从客栈后门走的,狂奔了很远。其实她不认识路,但又不能回头,于是便顺着感觉跑。街市、小巷、州桥,茫茫人海,世界都是陌生的气息,心里惶惶不安。

 她正从石桥上跑过,没头没脑地撞到一个人。

 “哎哟!”明明自己也没多少斤两,对方倒叫得惊天动地,“你怎么走…”

 杜玉捂着‮腹小‬,伸手一指,指到容萤鼻尖,后半句话立时没了,“小、小郡主?”

 她着气往身后瞧,陆脚程很快这个她是知道的,比脚力自己定然跑不过他。容萤缓了一会儿,抓住他胳膊,“你可知道有什么地方比较好藏身的?我得躲一下。”

 “什么?”杜玉还在发愣。

 她急得直‮头摇‬:“我问你哪儿有隐蔽点的地方?”

 “隐蔽点的地方…”杜玉挠头琢磨,“我家算么?就在这附近,榆林巷子最里边,平常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。”

 容萤来不及考虑,“你带路。”

 七拐八拐进了一个院子,似乎是一人独居,宅院小得可怜。杜玉还在忙忙碌碌的烧水,准备茶果,容萤却只趴在窗边往街上看。

 小巷里很安静,许久也未闻得声响。

 “您来得这么突然,寒舍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的…”杜玉端着茶水和一盘果子走出来,“只有些李子,方才洗了洗,还算新鲜。”

 容萤从窗边走开,看了一眼,实在是没胃口,‮头摇‬说不吃了。

 “您这是在躲谁啊?”见她举止奇怪,杜玉倒了杯茶,也跟着往窗外瞅,“那位陆公子呢?”

 “什么陆公子。”提到陆,容萤心中大为膈应,“他早走了。”

 “什么?走了?”杜玉吃了一惊,“怎么就走了。”

 闻言,她不解地皱起眉:“你这么关心他作甚么?”

 杜玉讪讪地抓了抓耳,“没有没有…我只是觉得,您一个人在外面,实在不太‮全安‬。”

 经他这么一提,容萤才反应过来。

 那倒是…现在没了陆,她又该如何去襄找舅舅?荆州城她人生地不,若贸贸然去找巡抚,万一对方是端王爷的人,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么?

 容萤发愁地捡了个李子,不自觉把目光落到一旁的杜玉身上,细细打量他。

 被容萤的视线看得发,后者咽了口唾沫,“郡主…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?”

 她忽然笑问:“你想见王爷?”

 杜玉愣了一愣,随即讪笑道:“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。”

 “我没同你说笑。”容萤跳下帽椅,把李子放回去,“这样吧,你带我去襄,我引你去见我爹,怎么样?”

 他似乎大喜过望,“宁王爷在襄?”

 容萤点头说是,心中却也有几分过意不去。

 爹爹已经不在了,借他的名头骗人虽然不大好,可是如今为了自保,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

 杜玉果然很高兴,想也没想当即应下,随后就张罗着收拾行装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QAQ这男主为什么让我如此的心疼…

 一定是我写过最可怜的男主了!

 陆陆快到我怀里来啊!

 看完本章请不要怪女主,毕竟她还是只是一个孩子。

 虽然现在有点傻,可是以后长大了是非常的叼,吊炸天的叼!

 【我是指的性格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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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读者“就是美少女”,灌溉营养+52016-10-29 12:15:51

 读者“来蔚”,灌溉营养+12016-10-28 17:17:58

 都不知道原来大家有送营养,虽然不知道是干嘛的,还是一并感谢一下。

 么么哒!

 ☆、【莺啼】

 启程的时间容萤催得很急,因为怕陆找上来,恨不能立刻就上路。

 如今她心里认定了陆和端王那边是串通一气的,至于有什么理由,暂时还猜不到。也许是想牵制她,也许是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和父亲有关的东西,总之目的不纯。

 容萤觉得自己还是太年幼,有些事情参不透,想不明白,更看不懂人情世故。若是她能再大一点就好了,再大一些,就不怕被人骗了。

 一听说她下午就想出城,杜玉不免有些吃惊,“这么早?会不会太仓促了,夜里可能赶不到驿站。”

 “顶多就是在马车里睡‮夜一‬,之前同爹爹上京的途中好几晚都是这么过来的,不要紧。”

 “可是…”他还在犹豫,似乎在顾及什么,来来回回的踱步,半天没个答复。容萤不由奇怪,“你不是老嚷着想见王爷么?早些到襄不就能早先见到他了?”

 “话是这么说,不过也太赶了…”

 她不以为意,“当然要赶了,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。”

 “可是…”

 到底拗不过她,杜玉琢磨了一阵只得答应下来。

 将近傍晚的时候,一架不起眼的平头车从荆州城北门驶了出去,着风,卷起地烟尘。

 杜玉和车夫一同坐在车外,容萤则在里面斜斜靠着,一径出神。

 车子颠簸,冬天黑的早,窗外早已看不见什么光亮。她捧起水袋灌了一口,冷水顺喉而下,得浑身战栗。

 视线不经意落到身上的这件衣衫,容萤摊开手,仔细瞧了瞧袖摆。

 其实,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坏。

 绣纹繁复而精致,面料很厚实,穿上去略显隆重,但是好看的。

 不得不承认,陆在许多小细节上很迁就她,他似乎对她的了解不仅仅是在喜好上,那种感觉…像是相识了很久一样,说不明白。

 容萤爬到窗边去,开帘子,立刻有冷风灌进来。

 乍然想起数之前,相同的举动,相同的地方,母妃还轻轻将她抱回怀中,担心她受凉。

 只可惜,现在无论她做什么也不会有人来责备她了。

 原来物是人非,是这么个意思。

 她索把整个头都伸出窗外,贪婪地吹冷风。

 荆州城已消失在身后,官道两旁的农家灯火阑珊,黄昏在天边留下一抹浅淡的颜色,头顶上的鸟雀呼啦啦飞过去。

 不知为何就想到那天夜里,他躺在上嗓音低低的哼着那首曲子。

 容萤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把这首歌唱出如此哀伤的语调,在那个低声中,像是藏着很多心事,突然回忆起来,竟莫名生出些许心酸。

 他会不会正在城里找自己?

 容萤把帘子放下,坐回车内。

 陆这个人有太多的秘密,无论如何,都不能再和他走一起。

 等到了襄就好了。她宽慰自己,到了襄,找到舅舅…一切就能雨过天晴吧。

 前路有些灰暗,容萤心中并没有底,但是又别无他法,因为从那天夜里开始,就注定了她今后的人生必须得一个人撑下去。

 马车行了两,天公不作美,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,使得行进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。

 碍于‮份身‬的缘故,杜玉基本上是在车外呆着,容萤独自坐在车内,没有人陪她说话,时间一长也感到十分难熬。

 等到第三天落西山之际,车子才摇摇晃晃进了一座小镇。容萤在窗前望了一会儿,打起车帘问道:“这是哪儿啊?”

 杜玉闻声回头,“江陵境内的白云镇,天色太晚了,咱们在这里歇一宿。”

 容萤自没有异议,喃喃道:“原来到江陵了。”

 她不识路,对这些地名也没什么概念,只听他说是何处,那便是何处了。

 街上冷清得很,鲜少看见路人,纸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,隐隐透着森之气。杜玉寻了家客店打尖,要了两间房,先把容萤安置进去。

 室内很,不太干净,但勉强算得上整洁。他一面替她铺,一面解释:“小地方简陋,缺东少西的,郡主您暂时将就‮夜一‬。”

 马车都睡过了,再破烂的客栈也觉得无妨,容萤嗯了一声,“我有点饿了,能不能叫他们快些准备饭菜?”

 “好好好,您稍等。”杜玉推门往外走,她就在屋里打量,闲不住,伸手四处摸摸看看。

 楼下的车夫把马匹交给小二喂草料,旁边还有好几匹枣红马,瞧着膘肥体壮,大约是店中其他客人的。

 正瞧着,杜玉提了壶茶折返回来,“已经吩咐小二了,说是还得等个一炷香的时间。您先喝口茶吧,润润嗓子。”

 方才喝了冷水,容萤没觉得有多渴,不过他已经倒上递了过来,只得接了。

 “咱们这么走,几天能到襄?”

 杜玉呃了半天,含糊道:“…两个月吧。”

 “两个月?上次陆说一个月就能到的。”

 他一愣,忙改口:“唔,那就是一个月了。”

 容萤狐疑地瞪他:“到底是几个月啊?你连这个都没把握,之前也没去问问车夫么?”

 杜玉挠头打哈哈,“问过,就是忘了,没记清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。”

 这人真不靠谱,迷糊成这样,也不知是怎么做上她爹的门客的。容萤无奈地喝了口茶,因为太烫,只小啄了一下,捧在手中暖着。

 杜玉眼瞅她喝了,方才起身,“我再去催催饭菜。”

 “好,谢谢啊。”

 房门吱呀关上,容萤坐在桌前晃着两条腿,等得百无聊赖。不知过了多久,眼皮渐渐发沉,没来由的开始犯困。

 “奇怪…”她眼,慢悠悠往边走,“之前在车上不是睡了一天么,怎么又困了。”

 刚要爬上去,脑中猛然一震。

 是茶!

 茶水有问题!

 怪不得之前吃着味道不对劲,难道是有谁往里面加了料么?

 容萤强撑着想保持清醒,奈何‮腿双‬似有千斤重,一步也迈不开,神识越来越恍惚,视线里天旋地转,她一头栽倒在上,瞬间晕了过去。

 朦胧中感觉到有人走进屋,伸手在脸颊旁狠狠拍了几下,似乎是在确认她是否睡着,不多时又起身离开。

 容萤睡得稀里糊涂,再睁开眼时,房内静悄悄的。还是之前的客栈,还是那张,但头有点沉,因为那杯茶她本就吃了一点,所以转醒得很快。

 水是杜玉送来的,想起此前他甚是殷勤的一定要让自己喝茶,必然是他做的手脚。惊愕之余容萤不感到一丝恐慌,看来这世间上无缘无故来巴结的人,都没安什么好心。

 夜已渐深,她认真听着周围的动静,楼梯间传来脚步声,步子很轻,不仔细听很难察觉。容萤忙轻手轻脚地下了,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了一道细

 杜玉正在廊上站着,楼下有人往上走,一身跑江湖的打扮,头上一顶大斗笠,遮住了面容。

 “你怎么才来!”他低声音,“我都等了你两个时辰了。”

 “信送得那么迟,谁知道你有什么事!”

 两人一面说一面进了隔壁房间。

 杜玉掩上门,那人懒散地在桌边落座,摘下斗笠,径直提壶倒茶。

 “说吧,这么急着找我,到底做什么?”

 杜玉转过身,理了理袖子,边含了一抹不明的笑意,“我这儿如今有个买卖要同你做。”

 对方茶杯才送到口,闻言颦眉,“买卖?我竟不知,你也做起生意来了…我和你之间能有什么买卖?”

 杜玉慢悠悠地在他对面坐下,“前些时,听说你们在查南平郡主的下落,整个常德都快被翻了个底儿朝天。”有意顿了顿,笑着看他,“偏不巧,小弟近来刚好发现了他们的行踪,不止郡主,还有端王府的陆。”

 那人猛然把茶杯往桌上一放,“你此言当真?”

 “真不真,你很快就能知道了。”杜玉把五指朝他摊开,“我就要这个数。”

 “五十两?”

 “五百两。”

 “你抢钱呢!”

 他冷笑:“五百两换两条命,这价格难道不值?若是叫王爷知晓你们办事不利,届时五千两都没得补救。自己掂量掂量吧,是要钱还是要命。”

 那人沉了许久,忽而问道:“这么说,陆是和郡主在一起的?”

 “嗯,不错,瞧着关系还亲密。”

 “这个叛徒!”他咬牙切齿,“若让我抓到,必将他碎尸万段!”

 是那晚在鹧鸪岭刺杀他们的黑衣人!

 容萤靠在门外,听到此处不由倒了口凉气,出声后才觉察不妙,赶紧捂住嘴。

 “谁?!”

 房门猛地推开,外面没有人,却见得一个瘦小的身影,踢踢踏踏飞快从楼梯跑下去。剑客心下生疑:“那是什么人?”

 杜玉暗道不好,赶紧上前一步把他挡住,笑嘻嘻道:“一个小孩子罢了。”

 剑客立时反应过来:“是郡主?!”

 “不是不是,你看错了,那是个男孩儿…”

 肩膀蓦地被人摁住,那力道几乎快捏碎他的骨头,杜玉登时疼得龇牙咧嘴。

 “你若再拦我。”他语气不善,“我连你一块儿杀!”

 地上有些泥泞,容萤没命地往前跑,冷风像是带了刀子,生疼的从脸颊边刮过。

 子夜街上空无一人,黑暗,冷清,无边无际的恐惧把她瞬间淹没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,四周充了死寂,有‮腥血‬味,有腐臭味,目都是尸首。

 冷气进嘴里,肺隐隐作痛,她张口想喊娘,眼前却只有一幕腥红闪过。

 刹那间心头翻江倒海般的难受,恨不能大喊大叫出来。

 腿脚跑得发了软,正踩在一块石子上,容萤在地上滚了两圈,着气坐起身,手肘有些疼,掌心擦破了皮,血混着泥土,在视线里模糊不清。

 嗖嗖几声轻响之后,对面落下几个黑衣人,明晃晃的刀刃握在手上,似乎还有血迹,慢慢地走到她跟前。

 凌厉的气息渐渐近,容萤颤巍巍地抬起头,那柄大刀就在她上方高高扬着,冰冷的眸子里聚了杀意。

 刀光闪得刺目,她刚准备闭眼,一股鲜血正从那人口溅出来,洒了几点在她脸上。

 容萤睫微颤,看着那个拔的背脊,几乎落下泪来。

 “陆…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杜玉这个一听起来就像路人甲的名字,你们到底是怎么把他当成男二的?

 快醒醒啊少女们!

 男二的出场怎么会这么简陋!

 【杜玉:你这样说会失去我的…】

 【路人甲:龙套也有尊严的好么…】

 好的…那我换个角度。

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男主这样有萝莉控的癖好,怎么能看到一个带名字的NPC就误认为他是男二呢!(正

 【陆:…】

 果然!

 每一个强大的反派最后都会是神助攻的相信我!

 比如说这位杀手!

 真是毫不刻意的给男主制造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,成功刷上了女主的好感度,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绳命!

 配角的心真是好宽宏,好大量,好令人感动!

 【刀客:在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…】

 【刀客们:大哥,我们又死了一次…】

 终于赶上周四换榜了。

 从明天开始,更新时间改为【晚上8点半】

 从明天开始,更新时间改为【晚上8点半】

 从明天开始,更新时间改为【晚上8点半】

 从明天开始,更新时间改为【晚上8点半】

 从明天开始,更新时间改为【晚上8点半】

 ☆、【世情薄】

 因为背对着,看不见他的表情,但不知为什么,容萤却有种想哭的冲动,拼了命才把眼泪忍回去。

 杀手不止一个,突然出现的陆让他们几人的动作骤然停下来,冷风在空的街道上飒飒而过,烟尘四起。

 为首的刀客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,往前迈了两步,提刀对准他,“陆,真的是你!”

 他朝前虚划了一刀,质问道:“王爷待你不薄,为何要背叛他?”

 容萤讷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,心头瞬间五味杂陈。

 陆横剑在手,冷声开口,“想知道的话,下辈子吧。”

 话音落下,剑光倏然闪过,但听砰的一声,刀剑相碰撞,轻响铮铮不绝。冷清的长街俨然成为一处战场,道路两旁的纸灯笼忽明忽暗,淡淡的黄光,映着剑锋闪烁,人影晃。

 原以为以一敌多,他们总是占在上风的,不承想陆出招凌厉狠辣,完全不似从前。刀客倍感愕然,短短数,他功夫竟进到这般地步。待仔细琢磨他的剑法,根本不像是杀人的招式,一招一式仿佛都自尸山血海里出来,有烽火狼烟,千军万马。

 阴沉夜之下,陆肃着脸,面容森然可怖。他是历经过沙场的人,哪怕人数再多一些,也不会显半分畏惧,然而就在此时,猛地听到容萤的声音,‮子身‬一震,手臂便狠狠挨了一刀。

 陆迅速起剑将来者斩杀,随后急急回头——惨淡的月光映照着那柄长刀,白刃明晃晃地架在她脖颈上。

 刀客伸手摁在容萤肩膀,语气森冷,“陆!”

 “背叛王爷的下场你是知道的,识相的随我们回去差,否则,可别怪我的刀太快。”

 陆握紧剑柄,双抿着,未发一语。

 她正看着他,没有说话,也没有哭喊,瘦小的‮子身‬立在风中,单薄而羸弱。

 容萤的命,这些人势在必得,哪怕自己服软最后也绝不可能生还。

 背后隐约听到弓弦紧绷的声音,陆不再犹豫,提了口气,举剑而上。

 容萤还在发怔,眼前蓦地一花,什么也没看清,只觉脖子上的锋利突然撤去,间一紧,陆飞快俯‮身下‬来,大掌一伸将她整个人掩在怀里。

 她尚不知出了什么情况,但听“嗤”的一声,羽箭从他心口旁穿过,箭尖带着血丝,赫然映入眼帘。

 “陆、陆…”

 他了口气,毫不迟疑地拔出箭,一手搂着她,另一手挑起地上的长刀,朝身后一掷。

 大树高处登时闻得惨叫,有人应声栽倒在地。

 陆摁住伤处,艰难地站起身,“今之事不能留活口,你在这儿等我。”

 容萤担忧地望向他,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来,只能重重点头。

 街边的灯笼不知几时灭的,周围暗得阴沉,惨呼声连连传来,熟悉的‮腥血‬味慢慢在四处溢开。前面横着三两具尸首,不用细想也猜得出是何人。陆返回时,息比之前更重了,他弯下,轻轻将她双眼遮住,“别看。”

 因为知晓她害怕尸体,这句话的语调便格外温柔。

 “此地不宜久留,再行数十里就能到寿安城,我送你过去。”

 这次容萤没有半分抗拒,在他探出胳膊之时,顺从地伸手去将他脖子搂住,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从这片是非之地离开。

 长夜漫漫,天还不见亮,通身漆黑的骏马在镇子口拴着,低头噗嗤噗嗤打响鼻。

 陆抱她坐上去,随后用脚夹了夹马腹,自镇西方向奔驰而去。

 官道上未置灯火,远远近近的山峦峰林鬼魅一般可怖,子夜的城郊荒凉且寂静,马蹄声在如此环境之下显得尤为清晰。

 容萤靠在陆怀里,前面的路模糊不清,他心跳如旧,结实的膛却散发着寒意,有些冰凉。她转过头,箭伤就在右侧,鲜血早已打了陆半边衣衫,在马匹的颠簸下,血不止。

 容萤不知该怎么办,想给他止血,又担心疼他,但光这么瞧着只让人心惊胆战。她颤着手摸出一方绣帕,轻轻覆在他口,很快,深的殷红便漫了上来…

 走了一阵,容萤渐渐发现他开始体力不支,身形晃得厉害,好几次险些就那么倒下去。

 “陆…”她轻轻牵了牵他衣襟。

 耳边听到一声低低的回应。

 “你歇会儿吧。”

 “没事。”他拽住缰绳,将她圈在臂弯之间,“就快进城了。”

 天边泛出微光时,寿安城的城门开了,他们的马从门中驶过。冬日的早晨依旧昏暗,街上还没多少行人。风在身侧吹拂,陆终于踉跄了一下,从马背上翻身滚下来。

 “陆,陆!”

 容萤跟着跳下地,扑到他跟前。

 由于失血过多,他嘴苍白得可怕,勉强靠在巷子边的矮墙上坐起身,抬眼皮扫了她一眼,说道:“容萤你过来…”

 她忙凑上去。

 陆伸手在怀中摸索,取出一个钱袋,到她手里。

 “拿着,雇一辆车,自己去襄吧。”

 那袋钱沉甸甸的,容萤从未有哪一刻的心情有现在这般复杂,她双手捧着,只听他轻声叮嘱:“钱不多…省着点花。”

 “那你呢?”她忙问。

 陆偏头倚着墙,言语间是倦意,“我睡一会儿…”

 “不行,你不能睡。伤得这么重,要赶紧去找大夫。”容萤去拉他的手,陆却摇了‮头摇‬,伸手将她往前一推,“不用管我。”

 “走得匆忙,也不知苏望带了多少人在附近,再磨蹭下去我担心又会节外生枝。”他口里的苏望便是昨夜为首的刀客。

 容萤着眼睛,蹲在他跟前,“他们是端王府的人?”

 “嗯。”

 “你…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?”

 陆艰涩笑了笑,“那你们出城起,我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了。”

 她听完不由愕然,原以为他不过是偶然路过,竟没想到这些时,他都在,“你跟了那么久?为什么不来找我啊?”

 他并未回答,只接着道:“杜玉是个文弱书生,关键时候不顶事,此去襄路途遥远,你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,凡事提防着些,最好…扮成个男孩儿吧。”

 容萤鼻中一酸,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,又自责又懊悔:“干什么对我这么好?你也见到了,我爹已经死了,我什么好处都给不了你。”

 陆颔了颔首,口气平淡:“我知道。”

 “我没有钱,值钱的首饰一样也没带。”

 “我知道。”

 “知道你还这么拼命?你究竟图什么啊!”

 “不图什么。”陆淡淡一笑,“没办法,上辈子欠你的…”

 容萤咬着下,狠狠抹了一把眼泪,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有心思说笑!”

 “我没有说笑。”他敛去笑意,虚弱且认真地重复道,“我没有说笑。”

 他不是在说笑,只是,大约无人能明白。

 视线已有些模糊,疲惫如洪水般涌上来,三没有合眼,伤处已疼得麻木,陆实在是挡不住困倦,偏头昏了过去。

 眼睁睁见他闭上双目,容萤赶紧伸手去推,“陆,陆…你醒醒啊!”

 “别睡,不能睡…”

 她哭得面泪痕,摸到他的手冰凉一片,忙捧在掌心里给他捂热,“你醒过来,醒过来好不好?我往后都听你的话,我再也不向你发脾气了。”

 四下里死气沉沉,无人应答。

 怎么办。

 容萤紧紧抱住他脖颈,恐惧感蔓延至全身。这世上最后一个待她好的人,也要离她而去了…

 爹娘离世前走得快,尽管伤心却不曾有现在这样莫大的悲痛。陆不一样,真真切切在她身边,能感觉到温度的流逝,生命的消散。

 老管事临终前的模样乍然浮现在脑海之中。

 “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
 容萤咬咬牙,把心一横,拉住陆胳膊拼命往外拖。只可惜太沉了,仅凭她的力气根本拽不动。

 容萤在原地里缓了口气,晨熹微,已有早起上工的人在附近走动,她探出头左右张望。茶肆门前正有几个脚夫在吃早食,看上去十分悠哉,各自端着一碗豆浆边喝边摆条。

 “这雨再下下去,员外家的亲事又得延后了。”

 “延后才好啊,秋天困得厉害,干什么都使不上劲。”

 “喝点儿酒吧,精神头好些!”

 “呸,以为谁都跟你一样?”

 一行人说说笑笑,冷不丁跑来个小丫头,气吁吁地站在身后。

 发觉到众人都在看自己,容萤犹豫了片刻,“我朋友受伤了,能不能帮帮忙,送他去医馆?”

 昨夜折腾了一宿,她脸上身上皆是污泥,瞧着很是狼狈。

 脚夫们怔了怔,对望了几眼,只拿她当乞丐,说话间颇有轻嘲之意:“小姑娘,找你爹去吧,咱们哥几个忙着呢。”

 容萤跺了跺脚:“你们明明很闲,哪里忙了?”

 “忙不忙还是由你说了算么?”对方不客气道,“要我们帮你?你谁啊,凭什么。”

 她深了口气,正道:“我是宁王之女,今上钦封的南平郡主,皇室宗亲。”

 在场的都呆了一呆,随后哄堂而笑。

 那人指着她鼻尖,“你是郡主,我还是天王老子呢!”

 情况远在意料之外,容萤有些不知所措,着急地解释,“我真的是郡主!”

 “也不拿镜子照照,咱们大郕若有你这样的郡主,周凉关早该守不住了。”

 “真以为钱那么好骗?张口就来啊,省省心吧!”

 …

 茶肆里的人还在笑,那笑声令她骨悚然,怔了许久,倒水的小二嫌她碍事,抖抖巾子上前来赶她。

 “行了行了,不吃茶别在这儿挡着,人家还要过路呢!”

 容萤被推推搡搡地撵出来,立在风口里,心荒凉。

 她喃喃自语:“我真的是郡主,为什么不信我呢…”

 朝阳初升,头冰冷地照下来。容萤看了看街口,又转身去望街角,人如水,却一点也没有让她觉得热闹。

 就这么瞧了一阵,她折回去,坐到陆身边,小心翼翼探他的鼻息。

 索还活着…

 容萤取了件袍子给他盖上,而后紧紧握了握拳,起身朝巷子口走去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我来更新啦!!

 女主此时的好感度:-100+1000

 【导演,机器要坏了…】

 【少女,你要控记住你记几啊!】

 我要来发福利了!

 前方荧屏初吻!

 是的,你没有看错!‮女男‬主的本文第一次么么哒要来了!

 这绝对是我所有文中第一个这么早么么哒的‮女男‬主呢!

 还有一丢丢啪啪啪!

 是不是觉得好污好断!

 收看下集。

 厉害了,word爹!

 …

 【感谢】

 寿司晴的地雷X1

 ☆、【梦魂中】

 ‮体身‬在半空中浮沉,视线里什么也看不见。

 陆睁开眼看着浑浊的四周。

 又回到这个地方了?

 自己大概是死了吧,和上次一样,每当死的时候,总会到这里来一趟。

 他望向前方,昏暗的远处忽然投出一道亮光,由细变,由小渐大,蓦地冲破漆黑——

 极目是一片蔚蓝的天空,偶尔飞过几只鸟雀,天气好得有些不像话,大约是仲时节,隐约能闻到一缕花香。陆收回目光,风里飘来一小朵嫣红,打着旋,娉娉婷婷地落到他跟前。

 他摊开手掌,那瓣花儿便缓缓停在掌心。

 “将军。”

 身侧一个端茶的丫头在他跟前福了福身,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。

 长廊蜿蜒曲折,陆回过神,才想起来这是他在京中的那座将军府。

 怎么回事?他不是已经死了么…

 脑海里蹦出一个异样的念头,猛然心跳如鼓,他握紧拳,沿着游廊径直往住处而行。

 绕开繁茂的花木,穿过回廊,一切和都从前一样,陆终于在院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,肩背纤纤,大红的洋绉裙丽夺目。

 是他记忆里的眉眼,一点也没变。

 容萤在桃树下站着,微风拂面,衣袂飘飞,似乎正在晒太阳,一旁的石凳上还坐了个人,只是隔得太远,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。

 “陆!”

 一看见他,她立时转过头,提着裙摆往这边跑。远处的人也随即站起身,冲他施了一礼,识相的走开了。

 走到跟前,容萤踮着脚,两手勾住他脖颈,长长的睫,眼光转,妩媚动人,“今天回来得这么早?不是说方校尉会留你吃酒的么?”

 陆半晌没说话,伸手抚上她脸颊,这一瞬只觉得恍如隔世。

 “怎么?”她也顺手摸了摸,“我脸上沾什么东西了?是不是…”

 话音还未落下,他用力一拽,将她拥入怀中。

 四下里都是她的气息,陆将头深埋在她颈窝,有些眷恋地嗅着那发间的清香。

 回来了,总算回来了。

 经历了漫长的一段时光,如今的重逢显得何其不‮实真‬。

 他还活着,那宁王一家呢?之前的一切又是什么?脑中有无数个的问题,却不知从何问起。

 隔了许久,耳边忽听她低低唤道:“陆…”

 “嗯?”

 她失笑,“你抱太紧了…”

 他周身一僵,这才慌忙松开手,眸中带着几分局促。

 容萤靠在他身上,指尖在下巴上摩挲,笑得狡黠,“举止这么反常,你莫非有事瞒着我?”

 他无奈一笑:“不是。”

 “真的没有?”

 “真的没有。”

 “若叫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。”她眼角一弯,凑上前来,“看我饶不饶你。”

 陆只是垂下眼睑,静静地瞧着她的一颦一动,心中一片平安喜乐。

 “对了,刚刚天儒来过了。”容萤牵住他的手,回头笑道,“带了两壶好酒,我尝了一口,味道的确不错,你也去试试。”

 “好。”

 陆一路由她拉着朝卧房中走去,屋内两个随侍的丫鬟见状,默不作声地颔首避让,顺便将门掩上。

 尚没反应过来,容萤忽然将他衣襟一拽,仰头吻住他嘴。微烫的舌尖细细地在边描绘,柔腻的触感一下一下着他,齿相依,肆意掠夺。渐渐地,耳畔的呼吸声也开始起了变化,浊而陌生。

 温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,陆俯身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,克制了许久,才轻轻推开。

 容萤仍旧倚在他前,妖娆地轻笑道:“刚刚喝的什么茶?怪好闻的。”

 “不记得了…”

 “自己喝过什么都不记得了?”

 说话间,衣带已被她解开,随之落地的是他的佩刀,纤细的指腹直探入衣内…陆把她手握住,“我有话对你说。”

 “一会儿再说嘛。”她不以为意,在他边亲了亲,“先把酒喝了。”

 精致的玉盏捧了上来,酒水并不清澈,容萤哄着他喝下去,随手把杯子一丢,张开双臂环住他身。

 “怎么样?口感如何?”

 他点头:“不算烈,你少喝些,当心吃醉。”

 容萤捏住他下巴,“我酒量好着呢,哪有那么容易醉。”

 她抬手又倒了一杯,含了一口,凑上前来吻他。酒水从她口中随着温软的舌涌进来,像个绮丽的梦,微弱的星火能燃起整片草原。

 冷酒入喉,冰凉的体在腹中淌,寒意太重了,一丝绞痛斗然而起。

 “陆。”她声音突然低沉,“我也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
 陆微微一惊,颤抖地垂下头,短刀正刺在他心口,殷红的鲜血染双手。那段记忆瞬间浮现在脑海…

 “容萤…”

 痛感无比的清晰,他艰难的着气,膛的伤仿佛疼入骨髓,视线模糊成一团。

 是了。

 当时就这样死在她手里的。

 周围再度陷入黑暗,压抑的疼痛有增无减,灼热排山倒海的袭来,几乎快要将他淹没。朦胧中仿佛听到有人在唤他,不甚清晰。

 “陆,陆…”

 眼前的重影慢慢叠在了一起,他眨了眨眼睛,景象豁然开朗。

 “你醒了!”容萤正坐在边,憔悴的面容上带有喜

 巴掌大的脸,脑袋小小的,‮子身‬小小的,是年幼时候的她,五官充了稚气。陆不由涩然一笑,不知是无奈还是遗憾。

 如今,早已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了,那便随意吧。

 他还未回神,容萤忽然搂住他脖颈,声音轻颤,“你没事就好…”

 陆听完一怔,呆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兜着她的脑袋,轻轻拍了两下,想开口嗓音却沙哑难耐,最后竟咳了几声。

 “你怎么样?”容萤忙去探  M.vK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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