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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他额头,“还有些发烧…伤口疼么?要不要喝水?”

 陆‮头摇‬说不用,勉力撑着‮子身‬坐起来,牵动到口的伤,不住颦了颦眉。

 深衣之下,那道箭伤已被人包扎好,厚厚的着白布,有一股清幽的药香。

 他举目打量,狭小的房间里,陈设简单,不过一桌一塌而已。回过头时,容萤已倒了杯茶水,小心翼翼递上来。

 陆就着她的手喝了,问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
 “寿城内的一家医馆,我让他们帮忙扶你进来的。”容萤抬袖给他擦去边的水渍,小声道,“这里的大夫可抠门了,一把年纪,人又固执,我花了好大功夫才说动他给你医治,就这样还成天叨叨个没完。”

 陆将空杯子放在一旁,手指在她发髻上,“谢谢。”

 容萤闻言不自在地别过脸,低低嘀咕:“你不用谢我…”

 说着,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,他二人同时抬起头,见得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慢腾腾进来,一眼看到陆,张口喝道:“刚好点儿就在这儿动来动去的,以为治病有那么简单哪?你们这些年轻人,真是嫌自己命长。”

 他提着药箱走到前,话却没停,“觉得自个儿能耐也别来看什么大夫了,在家养着不好,以为谁都乐意伺候你们么?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了,也不差这点钱…”

 陆倒是好脾气,淡声应了几句是。

 老者没了话,膏药刚取出来,垂眸瞅到容萤身上,不耐烦地吩咐道:“你也帮不上什么忙,一边儿呆着去。”

 她看了陆一眼,只得哦了一声,悻悻地走开。

 大夫伸手解开他的衣衫,手脚利索地换药,检查完伤口,还不忘啧啧冷哼,“也亏得你小子命大,这箭若是在偏个半寸,你必死无疑,哪儿还有机会让你骑‮夜一‬的马?”

 陆颔了颔首,“有劳大夫救治,感激不尽。”

 “得了,话别说那么好听,你们在这儿住我的吃我的,钱我可是一分也不会少收。别以为带个小孩子就能把这事儿糊过去。”

 他淡笑:“知道,银两方面你无须担心。”

 后者不动声地哼了一下,起去收拾药箱。陆低声凑到容萤耳边问道:“钱可有收好?”

 她点点头:“你放心,没有叫他占便宜。”

 难怪他态度会差成这样,陆边含笑,“那就好好收着。”

 “嗯。”

 尽管人已经苏醒,但毕竟伤的不轻,换过药后,夜里陆便反反复复地发着烧,好在他意识清醒,再未昏睡过去。

 容萤坐在一旁,拧了帕敷在他额头上,“大夫说你的伤没什么要紧了,发烧是寻常事,等明退了就好。”

 陆颔首应了一声,“若是累了便去休息,不必管我。”

 “我还好,刚刚吃过饭了。你呢?还饿么?”

 “不饿。”

 窗外下着小雨,淅淅沥沥。他安安静静的躺着,容萤也安静地坐着看他,两条腿晃了又晃,忽然停下。

 “陆,你别丢下我。”

 四周静默了片刻。他道:“不会的。”

 容萤紧抿着,伸手探进被衾里,摸到他宽大的手掌,“你不生我气么?”

 “不生你的气。”

 原本还想问下去,看见陆神色疲倦,到底把话回了腹中。

 “你安心睡。”她换了一副口气,大人一样,很可靠地替他掩好被角,“这里有我呢。”

 陆微微一笑,也顺从地合上双眼。

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,很快便入睡了,只是这一回再也没有梦到那个桃花纷飞的地方,和树下的人。

 后半夜,雨声渐大,他悠悠醒来,刚一动手臂,觉得有点沉。起身来偏头一看,容萤就睡在他身侧,整个人蜷缩成一团,小兽一般温顺。

 大约是没有多余的铺了,陆把被子牵开,仔细将她裹住,放在自己枕边。

 容萤睡得很沉,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几声,头靠在他肩上,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,呼吸浅浅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你走过最长的路是什么?

 没错,那就是我的套路啊!

 说男主做/梦的都叉出去一丈红!

 这明明是时光回归!

 【男主:…我又死了一次】

 【回忆杀嘛,回忆不杀怎么能叫回忆杀啊,你说对不对!】

 ☆、【失境】

 在医馆又住了两,尽管‮体身‬尚未复原,陆还是结了药钱,带着容萤另寻了家客栈歇脚。因担心待太久会多生事端,休息了几天,他便开始打点行装,雇好车马准备启程。

 容萤在旁看着他收拾,迟疑了半天,还是道:“你的伤不要紧么?不如再多养一段时间吧?”

 “没关系,不曾伤到经脉,只要不跟人动手就不会有事。”

 闻言,她虽依旧带了几分犹豫,却也不再多话,只走到边帮他整理。

 一大一小两个包袱都收拾完毕,陆直起身来,想了想,问她:“等到了襄之后,你可有什么打算?”

 容萤没有抬头,自顾将包袱系好结,“四皇叔害死我爹,明摆着是为了储君的位子。到时让舅舅写封折子告到皇爷爷那里去,新账旧账一起和他算个明白。”

 他听完‮头摇‬:“端王的势力不小,光是折子对他起不了威胁,也许还未送到京城,半途就会被人截下来。”

 容萤颦眉思忖:“那我去找二伯,同为王爷,他的‮份身‬四叔多少会忌惮一些。”

 陆琢磨了一阵,还是‮头摇‬:“齐王爷优柔寡断,单凭他还对付不了端王。”

 容萤咬着下:“我不管,反正无论用什么法子,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,谁也别想好好活着。”

 陆微微一怔。看得出她心里的执念很深,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岂非和当初无异?

 默了片刻,便试图开导她,“你现在还小,往后的路还很长,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。”

 “可我爹娘怎么办?”容萤恼道,“他们就白白死了?这仇就不报了么!”

 陆把她手按下去,“你不要急。你的仇,我会帮你报。”

 容萤有些讶然,歪头看他:“你替我报仇,那我做什么?”

 “你…”他斟酌片刻,“你负责好好长大,做好这一点就够了。”言罢,抬手在她头上摁了摁,将包袱放在头。

 “我下去看看马。”

 原地里,容萤搂着行李一头雾水,噘着嘴小声嘀咕:“谁都会长大的呀,这还需要怎么做?”

 傍晚时候,趁城门还未关闭,他们早早上了路。

 陆赁了一辆马车,外形不起眼,里面却很宽敞。因为有伤在身,他不便驾车,只得又雇了个车夫。

 老车夫年纪虽大,精神却特别好,行在途中,山歌小调轮番上阵,偶尔听上去还别有一番风味。

 官道上气候凉,容萤和陆坐在车内,盖了一毯子,互相依偎着取暖。

 出门在外不易暴‮份身‬,这次的祸端更是由此而起,也是他太大意了,一门心思放在容萤身上,竟忘了这一层。

 简单地吃了些干粮,陆叮嘱道:“人前别再叫我的名字。”

 “行,那叫什么?”

 他思索再三:“…还是叫义父吧。”

 不承想这回倒轮到容萤不肯依了。

 “我不要。”

 “那你想叫什么?叔叔?”

 她深深颦着眉,眼里说不出的嫌弃,“不好,你又没那么老。”

 他不失笑,“那你挑。”

 容萤伸出三个指头来:“大哥,二哥,三哥,你选一个。”

 陆:“…”“为什么是哥哥?”

 “因为我没有哥哥。”她捧着杯子喝水,“叔叔已经有两个了,而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你也看见了。”

 说完,她往他怀里靠,大约不愿再多言,打了个呵欠就开始小睡。陆垂眸望了她一眼,也没继续问下去。

 车子一路朝北而行,夜兼程,越往北气温越冷。秋季里雨水多,有时候天气不好,便找一处客店住一

 自那以后,容萤仍和陆睡在一起。入了夜,两人常常同时做恶梦,她梦到的是那晚驿站中的‮杀屠‬,而陆梦见的,则是长明阁内目的殷红。梦靥之后又一起惊醒,大眼瞪小眼,各自望着对方发怔,最终一同笑出声。

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,不问不说,也算是一种默契。

 如此过了数,离襄越来越近,傍晚时候马车驶入附近的城镇。车上所带的水与食物已吃得差不多了,需得找个地方补给。

 在客栈里放好行囊,容萤又问小二要来纸笔,趴在桌上写信。由于事出突然,也不知此前父亲可有和舅舅打过招呼,这么贸贸然前去若碰上他们不在家那就难办了,所以她打算先寄封书信过去。

 她在一旁写信,陆则抱剑倚在窗边,不知在看什么。

 容萤挠了挠头,“陆,有个字我不会写。”

 “什么字?”他这才放下剑,走到桌边,待看过信后,握着她的手在纸上书写。

 正在这时,楼下忽然传来爆竹声,一群孩童嘻嘻笑笑,喧闹不断。

 容萤不经意地问:“外面好热闹呀。”

 “嗯,是啊。”陆松开她的手,慢悠悠地补充,“有庙会。”

 “庙会?”她眼睛陡然一亮。

 陆转头来看她,淡笑着问,“想去么?”

 “想…”尾音还没落下,怕给他惹麻烦,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算了。

 “不能做这样没意义的事。”她回答得颇有志气。

 陆颔首笑了笑,“的确,不过…”

 “我正好打算出门买点东西,一个人拿,可能有点…”他轻轻咳了两声。

 容萤抿着思忖,“赶路是要紧的事,那、那既然如此,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拿一点好了。”

 陆忍着笑,“真是麻烦你了。”

 “不客气,应该的!”

 这段时间容萤很少出门,难得有个机会,她自是欢喜不已,当即收将书信收好,跑到铜镜前去挽发。

 出于‮全安‬考虑,陆还是让她换了套男装,好在她这个年纪本就雌雄难辨,扮作男孩儿也不容易被人察觉。

 临行前,容萤把柜子上的两个牌位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,端正地摆好。

 “爹,娘。”她双手合十,轻声道,“我出去了。”

 “很快就回来。”

 低头拜了一拜,转身时,陆已在廊上等她。容萤小跑着上前,将他的手牵住,随后缓缓掩上门扉。

 今天是初六,庙会又逢上赶集,城都是灯。木棚上悬着大小灯笼,展目望去,鲜飘洒。小街曲巷的空地上还搭了一个台子,戏子献技,鼓吹弹唱,曲目繁杂,四处有掌声与叫好声。

 容萤由陆抱着高于人群一大截,虽挤不到最佳的位置,倒也看了个够本。

 戏班的班主说是请来的武林高手,其实就是杂耍而已。如翻桌翻梯、跳索跳圏、窜火窜剑之类,她并不是没瞧过,但图个热闹,人在闹市,连心境也会跟着变化。

 途经几个彩棚,听到伶咿咿呀呀地哼曲子,她也上前在琵琶上拨两下,惹得两旁地乐伶不住拍手称赞。

 陆对看戏赏灯没太大兴趣,只是容萤从出了杜玉那件事后,整个人沉默了许多,便想着或许带她来外面走一走,心情会好转一些。

 眼下这样就很好,到底是个女孩儿,实在不必活得那么苦大仇深。

 东西没有买多少,逛却逛了很久。宁王妃打小就在容萤的衣食住行上管教得甚为严苛,眼下到了外面,瞧什么都新鲜。

 眼见她在一个卖面人的摊子前连,陆顺手取了一个给她,“饿了没有?”

 “嗯!”容萤接过来在手里把玩。

 “走吧,去吃点东西。”

 “好啊。”

 夜市上大部分都是食店,她走到蒸笼前,踮脚看上面的招牌。

 “这里还有荷包卖啊。”

 “几年前东边旱涝,不少外乡人迁进来,所以吃食比较丰富…”陆正转头,容萤还仰着头张望,这个场景映入眼帘,却令他浑身一颤。

 他似乎,在很久很久以前,看到过一模一样的情景。

 寒冷的深秋,因为庙会而变得繁华的街市上,有这么一个小女孩走到食店门前,然后踮着脚…

 ——“老板,荷包能不能便宜一点卖给我?”

 他见过她!

 原来七年前,他在此时此地与她相遇过。

 刺杀宁王的事一了,他南下与端王的人接头,那时只当她是个在外乞讨的孩童,并未放在心上,甚至因见她可怜,还出钱多买了一份羹。

 这一切,像是冥冥之中的定数…

 “老板,要一个羊荷包。”

 里头听得有人应声,容萤回头问他,“你吃什么?”

 “…我随意。”

 “好。”她又补充,“老板要两个!”

 “行。”

 蒸笼的盖子一掀开,滚滚白烟往外冒,陆盯着那片朦胧,背脊忽然阵阵发凉。

 宁王一家死了,容萤却活了下来,依旧在外漂泊,在外

 战事依旧会打响,这些都和从前一样。

 他难道是在重复着自己的过去么?

 现在这些举动,真的能够改变未来?还是说,他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同样的道路…

 “陆?陆…”容萤伸手晃了好几下,他才回神。

 “呃?”

 “你怎么啦,在发什么呆?”

 他定了定神,勉强弯起嘴角,“没什么,在想事情。”

 “哦。”

 老板将包好的两个荷包递上来,容萤刚要去接,陆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。

 “容萤,你…”他喉头微滚,半晌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,“你别和我走散了。”

 她听完觉得奇怪,眯起眼笑,“知道啦,你放心好了。”

 “嗯…”

 吃着包,他们俩沿着原路返回,边看边走。

 街道上突然沸腾起来,比之前更加吵闹,一大波人推推搡搡往这边跑。仔细瞧去,竟是演目连戏的一路吹吹打打朝此地走来。

 戏班子是本地财主家所养,趁这个机会又沿途撒铜板,围观捡钱的人越聚越多,人如海,瞬间将容萤冲开。

 “萤萤!”

 她艰难地在人群里挣扎,却无论如何抓不住陆的手,又一波孩童涌上来,容萤便彻底的被卷到了街市的另一端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庙会剧情(1/1)达成

 啊啊啊,一整章的过渡章,这可如何是好!

 什么,你说在我水?不!这样想你就大错特错了!

 别看这一章毫无剧情,毫无内容,其实——男主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!

 从一开始发现女主对她戒备的时候,为了博得女主的好感,

 于是【故意】放走女主,

 【故意】勾结刺客去抓她,

 又【故意】捉了小蛇蛇去咬自己,这样就会让女主很感动,顺理成章的跟自己走。

 本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,谁知半路居然杀出了一个【杜玉】!

 但是没差,苏望是男主的人啊!于是故技重施,又一次使用了苦计,这次女主果然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,还能同共枕!

 什么,你说刺客既然都是男主的人,男主为什么要杀他们?

 当然是为了不让世人知道自己萝莉控的事实杀人灭口啊!

 不仅如此,为了表现出自己苦情的一面,还时不时说一点“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”

 “你的仇,我会帮你报”之类的煽情话语,目的当时是要让女主觉得——

 他好英勇好不做作,和外面那些妖货好不一样!

 事实证明,男主处心积虑的阴谋果然得到了回报,在本章女主终于沦陷了啊!

 看她挑称呼的时候,那么明显的说【她深深颦着眉,眼里说不出的嫌弃,“不好,你又没那么老。”】

 此时的男主微微一笑,看!这就是计得逞的表情啊!

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,是不是!没错,这些都是男主一手策划的!

 在你们觉得他可怜的时候,其实他切开来是黑的啊!

 【以上都是我在扯淡…】

 前方男二【地主家的傻儿子】上线了!

 ☆、【树上人】

 好不容易撤出人堆,四下早已不是她熟悉的地方。

 头顶月华浅浅,街市上两个孩童追着戏班子奔跑,闹声渐行渐远。

 这里应该很偏僻,看不见什么人,只正对面有条黑漆漆的小巷。

 担心盲目地走动会和陆错过,容萤决定就在原地等着。

 夜风拂面,夹带着淡淡的果香,她抬首一望,高高的柿子树上垂了好几个果子,颜色或深或浅,也不知了没有。

 看着看着,容萤生出些好奇和馋意来,起身抚上树干,伸手去够,可惜手短‮子身‬矮,试了半天无功而返,只得又坐回原位。

 还没理好衣摆,脑袋上砰的掉下个柿子来,砸了个正着,她捂着前额,刚要说话,紧接着又落下两个,下冰雹似的没完没了。容萤终于站起来,转身往上看去,树干枝摇叶晃,那枝上不知几时坐了个少年,着两条腿低头看她。

 容萤颦着眉:“你干什么?”

 对方扶着枝干,声音朗朗,“你方才不是想吃么?我替你摘了,还不谢我?”

 容萤俯身捡了一个柿子,黄橙橙的,想是透了,她低低道了声谢,“那你也不能往人头上扔啊。”

 “天太黑,我没看清。”他说得理所当然,忽然往前探了探,“小子,你多大了,还不会爬树?”

 容萤不太高兴地仰头瞪他,“不会爬树很稀奇么?”

 “当然稀奇了。”少年一个倒挂金钩从树上跳下来,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连城墙都翻过。”

 她现在穿的男装,看上去就像个七八岁的男孩儿,对方摩挲着下巴将她上下一打量,忽而把手一伸,在她胳膊上捏了两回。

 容萤一脸惊愕,一时连手都忘了,只听他在旁啧啧评价道:“你这小身板弱不风的,连都没几两,难怪学不会爬树。”

 她回过神,忙不迭把他挥开,没好气道:“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?”

 “和我一样有什么不好?”

 眼见容萤把柿子一个个捡起来,依旧回到树旁坐下,少年也凑上前去,挨着她并排而坐。

 “诶,你不是本地人吧,没怎么见过你。”

 容萤只顾着把柿子擦干净,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。

 “听口音…是南方的?”

 她这才转过脸,“你知道?你去南边?”

 他笑了笑,扯了青枝在嘴里叼着,“小时候去过。”

 容萤白他一眼,“你才多大…”

 “反正比你大就对了。”他百无聊赖地吹了几声哨,没话找话地问她,“今天有庙会,你不去逛夜市,跑在这旮旯里吹冷风?”

 “我等人。”容萤取了块方巾把几个柿子装进去包好。

 少年闲闲地噢了一句,见她这动作,不好奇:“干嘛不吃啊?”

 “我要留着给别人。”

 “哦,给你等的那个人?”

 她点头:“嗯。”

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,尽管容萤明显不太爱搭理他,这少年倒也不在意,一直在旁唠嗑。

 巷子深处呼呼地传来风声,没有灯光,森森的一片黑。不多时,隐隐听到其中有人在说话,起初还只是轻轻的一两句,后来动静竟越来越大,甚至有打斗的声响。

 那少年蹭的一下坐起来,紧紧地盯着巷子口,“有人打架?”

 容萤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瞥,随后朝远处挪了两步。

 虽然没人问,他却还是自言自语地解释道:“这附近比较,住的都是贫民,老有放印子钱的上来收利,大概是为这个吵的。”

 蓦地闻得一声惨叫,像是有谁受了极重的伤。容萤仍旧在远处静‮坐静‬着,少年看了她好几回,见她没什么反应,自己倒有些坐不住。

 就在此时,一条断胳膊赫然从巷口飞出,直落在他二人脚边,鲜血淋漓。

 他吃了一惊,忙把手臂踢开,回眸却发现容萤表情淡淡的,并不惊慌,不由道:“你不怕么?”

 她闻声抬起头来,不答反问:“怎么,你怕?”

 “笑话,我会怕这个?”他把袖子一挽,似是斟酌了许久,“你在这儿等我,可别走。”

 看他急吼吼地要往巷子里跑,容萤略有些奇怪地拦住他:“你要干嘛?”

 “还用问?”他冲她一笑,“自然是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’了。”

 说完便把间的佩刀出来,挽了个花,挫身进去了。

 小巷内喊杀声立时响成一片。

 没一会儿,就见他慌里慌张的出来。

 容萤皱着眉不解:“又怎么了?”

 少年一把扣住她手腕:“打不过,快跑!”

 “啊?”

 还没搞清楚状况,容萤就被他拽着一路狂奔。

 “喂——”

 她几乎不过气:“你作你的死,拉着我干什么?”

 那人一面跑一面观察周围的地形,“这些人下手狠辣,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过你么?”

 容易气急败坏:“那还不是你招惹的!”

 扭头往后面一望,黑的跟了两三个壮汉,还各自提了把大刀,模样狰狞恐怖。

 “臭小子,给我站住!”

 少年咬着思忖,蓦地把容萤往旁边拉,“走这边,抄小路。”

 在胡同里左转右拐,她完全分不清方向,只任凭他领着自己跑,心里却有另一番担忧:这巷子里像宫一样,也不知陆找不找得到自己。

 如此逃了不知多久,大约是体力不支,少年总算在一个开阔之处停下。

 这许是一家酒楼的后门,楼上灯火通明。

 “应该甩开他们了,歇一会儿吧。”他抬袖擦汗,不经意往容萤身上瞅了瞅,随后猛地扭头,定定地看着她。

 “你…”

 跑了一路,她束着的头发尽数散开披在肩上,柔和的灯光一照,衬得皮肤细致通透,白皙如雪。

 他呆若木:“你…你是个姑娘?怎么可能呢…”说着,便迷茫的探出手往容萤脸颊上摸去。

 容萤一巴掌将他手扇掉,面色不悦:“知道你还碰?”

 他尴尬地把手背到身后,却仍在看她,半晌方笑道:“真没瞧出来,你胆子大啊…我一直当你是个男的。”

 印象中他见过的姑娘都是柔柔弱弱,至少不会她这样镇定。

 容萤拿手把发理顺,答得漫不经心,“这有什么,习惯了而已。”

 她头发很长,拢在前像缎子一样,少年收回视线,出声问道:“作甚么把自己打扮成那样,现在不好看的么?”

 容萤拍拍衣衫上的尘土,“出门在外,不得不小心。”

 少年赞同地颔了颔首:“那倒是。”

 “对了,你之前说你在等人?”

 容萤嗯了声,“是我的…我哥哥。”

 “现在还要回去么?这会儿到那边可不太‮全安‬。”

 “我和他走散了。”她如实道,“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等。”

 “在什么地方走散的?”

 容萤想了想,说不清楚,“之前有人沿街散钱,场面太混乱,那个地方我也不认识。”

 “散钱…”少年垂首沉,“你说的想必是西市子口,那人没准还在附近找你,我带你过去。”

 他刚侧身,面竟看到那两个壮汉气吁吁地追了上来,能从这个巷里绕到此处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,待要寻别的路,四周却又只剩高墙,一时间左右为难。

 “臭小子,看你还能往哪儿跑!”

 容萤见这地痞把衣袖一,胳膊上赫然一道血痕,想是先前被他所伤。

 少年抖出刀,保护弱女子的心态油然而生,他将容萤掩在背后,横刀肃穆:“有什么事冲着我来,与她无关。”

 “废话!”对面的地痞气得直哼哼,“我们就是冲着你来的!”

 容萤:“…”“你站远些,自己当心!”他把她往旁边一推,提了口气就要上去。

 容萤在那片昏暗的高墙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,本想叫他回来,奈何这少年动作太快,还不等开口,人已经冲过去了。

 两个地痞体格高大,立在狭窄的巷子中宛如两座大山,其中一个正要扬起兵刃,胳膊忽被人狠狠一折,小腿上又挨了一下,当即吃痛地跪在地上。

 陆抬掌劈了记手刀,正巧,对面的地痞也同时被另一人控制住。

 一见是他,容萤神色一喜,飞快跑上前。

 “陆。”有外人在场,她把声音到最小。

 陆随手把人扔在一旁,仔仔细细审视她,“伤到没有?可有事?”

 容萤摇了‮头摇‬,“我很好,没有事。”

 检查了一遍,确认她是真的没事之后,陆才松了口气,垂眸瞧着这地狼藉,剑眉微拧:“你又闯什么祸了?”

 容萤心委屈:“不是我。”

 等回过味儿来,她咬着牙跺了跺脚:“为什么要用‘又’!”

 那一侧也一大一小站了两个人,除了方才的少年之外更多出一位青衫男子,此刻正蹲‮身下‬在对他说什么,许是些训诫的话,后者垂着脑袋一脸的沮丧。

 容萤把罪魁祸首指给他看,陆望过去时,边笑意渐褪,反而浮起几丝惊愕。

 约摸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,那青衫男子转过头来,眸中惊喜万分。

 “啊,陆兄!”

 他抖抖袖子站起来,走到陆跟前,握着他的肩上看下看,又拍了两下,“当真是你!”

 伯方,幼年时候的玩伴,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。但自打跟了端王,他们之间的往来就少了,此后又听说他死于天灾,他也曾难过了一阵。

 想不到此生还能再见面。

 陆目光柔和下来,朝他微笑:“伯方。”

 伯方似乎比他还高兴,眉开眼笑,“这许多年不见,想不到你…”余光瞥到容萤,他欢喜不尽:

 “想不到你连孩子都这么大了!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恭喜本文终于出现了两个带名字的配角!

 真的是好感动,顺利把男主女从独角戏中解救了出来QAQ

 这才是男二号出场该有的狗血情节啊!

 杜玉那个谁得这么随便,一看就不是正经的配角!

 【岳泽:我喜欢你!】

 【女主:我是个女的…】

 【岳泽:??什么,你居然是个女的?】

 作为一个男主除了女主以外第二必备工具人是什么,大声告诉我——

 没错!就是好基友啊!

 【感谢】

 寿司晴的地雷X2

 读者“来蔚”,灌溉营养+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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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读者“夏颜苒”,灌溉营养 +1

 读者“大虫”,灌溉营养+5

 ☆、【金杯酒】

 陆听完一怔,刚要解释,容萤却先他一步,张口接话:“他不是我爹!”

 伯方微微惊讶,对上陆的视线,见他尴尬地颔了颔首,立时大悟,痛心疾首地拍着他的肩膀,“我明白,是媳妇儿带的拖油瓶吧?难为你了…”

 “…”他啼笑皆非:“你误会了,她不是我的孩子。”

 说完,便悄悄扯了扯容萤衣襟,后者不甘不愿地牵着他的手,瓮声瓮气地唤道:“二哥哥…”

 “你妹妹?”伯方闻言有点诧然,垂眸看到容萤斜着眼瞪他,不失笑,“原来是这样,倒是我失礼了。不过,你会帮人带孩子,实在是我没想到的事。”

 陆伸手在容萤脑袋上轻轻了两下,轻笑道:“她不一样…比较特殊。”

 “对了。”陆问他,“你又如何会在这里?”

 “我啊,和你差不多。”伯方把背后的少年往跟前一拉,手摁在他肩头,“也是替人看孩子。”

 后者语气不,“我是孩子?”话音刚落就被他敲了一记。

 陆看着容萤披在脑后的青丝,抬眸望了那少年一眼,语气淡淡的:“哦。”

 “这娃娃叫岳泽,野得很,给你家姑娘添麻烦了。”伯方打着哈哈致歉,“没办法,他打小没人管,疯惯了的。”

 瞅到他手里拿的那把刀,陆随口问了一句:“会用刀?”

 岳泽当即仰起头来,“自然会,我的刀法练了七年了,从五岁起就开始的。”

 他点了点头,转过眼朝伯方淡声道:“是该好好管管了。”

 后者一愣,抚掌朗笑出声,“不错,不错,说得很是。”

 伯方是泸州人,此前在地方上做小官,五月份才收到官牒命他进京赴职,如今也是暂住在城中。

 两人在酒楼寻了个雅间,对坐而饮,几杯酒水下肚,伯方不感慨:“咱们…也快有两三年没见过面了吧,幸好你没什么变化。”他摇了‮头摇‬,“到这个年纪了,小时候认识的都各奔东西,人海茫茫,能遇到也不容易。”

 陆打量他面容,笑道:“你看上去混得不错。”

 “还行…至少能糊口,过几天我得带小泽上京去。”伯方放下酒杯,转而问起他来,“你呢?还在跟着端王爷?”

 他‮头摇‬说没有了,但具体的情况不能与他详谈,伯方听了却很高兴。

 “要我说早该这样做了。不跟着王爷好,眼下政局又动,过了今天明天又不知是什么样…瞧瞧,宁王不就是这个下场。”

 陆举到边的杯子骤然一顿,“你知道宁王爷的事?”

 “知道,早就传遍了,怎么?你才听说?”

 他含糊不清地敷衍了几句,心中却是大疑。

 当之事,他与容萤从未向外人提过,端王是始作俑者,肯定也不会大肆宣扬,那又会是谁知道宁王爷被刺杀的事情?

 忽然间,水马驿后的几十个坟包自眼前一闪过,陆皱紧眉头。

 莫非是那个没有面的埋尸人?

 可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打算?

 晚风料峭清寒,酒楼的后院有个小水池,池中养了几尾锦鲤,身姿轻盈地在水里游

 容萤坐在池边看鱼,正百无聊赖,头顶上忽然罩下个黑影,旁边有人递了个番薯过来。

 “才起锅的,大冬天里吃这个暖和。”

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:“我不吃。”

 岳泽在她跟前坐下,“那你想吃什么?”

 “我不饿。”

 他无法,只好剥开番薯自己慢腾腾的啃,默了一阵,忽抬头朝楼上一望,问她,“刚刚那是你爹?”

 “不是。”容萤微有些恼,“他哪里像我爹了?”

 岳泽被她喝得低下声去:“瞧着有点像…”

 容萤抿着面色不愉:“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个,他会不高兴的。”

 “那倒是…”他自言自语,“他这人看面相就凶。”

 “陆才不凶呢!”容萤冷下脸,“你别胡说八道。”

 “那是你没看见,刚刚他…”岳泽刚想解释,她显然不愿听,起身就要走。

 “诶——”

 他忙站起来,伸手轻轻抓住她胳膊,“好了好了,是我胡言语,你别生气了。”

 容萤扭头本发火,蓦地发现岳泽脖颈上有道血痕,料想是之前打斗时所伤,一时又没了脾气,低低问他:“你伤得怎么样?”

 “啊?”岳泽往脖子处摸了摸,笑道,“这个啊,小伤,不碍事。”

 “多少上点药吧。”容萤颦眉,“万一发炎了呢。”

 “嗯,一会儿就去。”

 岳泽把手里的番薯掰了一半放到她手中去,“你的手太冷了,不吃捂着暖暖也行。”

 掌心里一片温暖,容萤怔怔地垂头看着那半边番薯,良久才嗯了一声。

 院子里风已经停息,游鱼的声音格外清晰。岳泽把胳膊枕在脑后,仰望星空。

 “他功夫真俊。”

 发了片刻的呆,意识到他是在说陆,容萤边浮起笑意,神情骄傲:“那是当然。”

 “真羡慕,有个人对你这样好。”他语气渐渐变轻,双目盯着面前暗沉沉的鱼池,脸上的笑容很是朦胧。

 容萤偏头瞧他,“你没有?”

 岳泽耸了耸肩,“我爹娘早就死了。”

 她收回视线,目光黯然,“我也是。”

 四下里无人再接话,沉默的气氛蔓延开来,岳泽挠挠头转移话题:“这番薯都凉了,我再去给你拿一个。”

 …

 炉子上的酒已烧得滚烫,伯方将酒壶小心翼翼提下,“现在你是自由之身了,往后有何打算?”

 陆端着酒杯思忖,“暂时没有。”

 “连大致方向也没有?”

 他默了默,“如果非得说一个…大约就是安置好她。”

 知道他口中的这个人是指的容萤,伯方扬起眉:“不准备谋个一官半职?”

 “这些东西太虚,要不要都无妨。”

 他觉得十分稀奇,终于笑出声,摸着下巴不知说什么好:“陆,我发现你…”

 “嗯?”他莫名。

 伯方摇了‮头摇‬,笑道:“你变了不少,简直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你了。”

 陆听着也微笑起来:“是么?”

 “还记得你小时候常说的那句话吗?”伯方把竹筷一搁,“你说,总有一要上大将军,名扬四海,威震四方!”

 他学着他的语气,末了有几分遗憾,“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坚持下去的。”

 陆微微一笑,执杯一饮而尽。

 “都是小时候的事了,提它干什么。”

 “哎…也是,你我都不小了。”他撑着头,含了些醉意,若有所思,“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…”

 窗外霜风渐紧,棂子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水汽,远远的,风声呼啸而过。

 因为陆和伯方谈得甚晚,容萤早早就回去休息了,睡到半夜,听到门扉打开的动静。

 她没有灭灯,惺忪地着眼睛,看到陆出现在屋内。

 “…你回来了?”容萤打了个呵欠,下去找茶杯。

 “喝水。”

 他身上有酒气,应该喝了不少,她扬起头,那双星眸映入眼帘,微微的泛红。眸子里有她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,伤感到她连心头也紧跟着一

 “陆…”

 话还没道出口,他忽然朝她俯‮身下‬,俊朗的面容越靠越近,就在容萤以为他要吻上来时,陆只是将她抱在怀中,结实的臂膀微不可见的轻颤。

 她瞪大了双目,听得他在耳畔极轻极轻的说:

 “萤萤,对不起。”

 第二清晨,天尚未大亮,容萤翻身而起。

 陆还在睡,背对着她,肩头浅浅的起伏。他从来快到这个时辰,都会把‮子身‬侧过去,容萤拿手戳了戳他胳膊。

 没有反应。

 大概是昨晚喝了酒,陆今天的反应格外迟钝。

 容萤蹑手蹑脚地越过他,下了,穿鞋披衣。

 临走前又留了张纸条用茶杯住,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,做完这一切,她才匆匆出门。

 凭着昨夜的记忆一路找到伯方和岳泽住的客店,容萤砰砰敲开门。

 岳泽似乎才睡醒,又是惊又是喜地望着她,“你怎么来了?”

 她皱紧眉头,口气不善,“你家那个呢?”

 “我家那个?…哦哦,他估计还睡着,我去替你叫他。”岳泽正要进屋,伯方披着外袍便走了出来。

 “谁来了?”看到容萤,他吃了一惊,笑道,“诶,怎么是你。”

 她走上去站在他跟前,冷声道:“我问你,你对陆说了什么?”

 “我?”伯方睡意去了大半,被她头雾水,“我,没和他说什么呀。”

 “不可能,你一定是和他说了不好的话,不然他怎么会那样!”容萤咬了咬牙,“你是不是欺负他了?”

 “什么?”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,“我欺负他?他身手这么厉害,欺负我还差不多!”

 为了表示清白,伯方挽起袖子给她看自己的胳膊,纤细修长,的确不像是习武之人的体格。

 虽然很气,可似乎也拿他没办法。

 容萤抿住嘴,放下话来,“我告诉你,你若敢欺负陆,回头…我治你的罪!”

 说完,也不去管旁人有何反应,转身就走了。

 伯方摸不着头脑,盯着她离开的方向,似笑非笑地叉颔首,“这丫头有点意思啊。”

 待要回房,眼见岳泽还在原处,他一手拎住他后领:“走了,还看呢。”

 回去的路上,早食摊子已经摆了出来,四处飘香。

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,现在才感到饿,容萤在点心铺前要了两袋早点,预备带着给陆吃。

 店家用油纸包好递给她:“拿好,您的糕饼,一共五个铜板。”

 容萤低头往钱袋里掏。陆几乎把所有的钱两全都给她了,自己一点没留,每当要用钱时都是问她拿。

 她不明白陆为何能这么放心把盘都交给自己打理,只记得他无意中曾提到说这是之前养成的一种习惯,也不知是什么奇怪的习惯…

 吃着糕饼逛着街,她悠悠闲闲地回到客栈。

 “陆…”

 正推门,屋中忽有一股意涌出。

 容萤当下一愣,所有的话俱堵在了嗓子眼。

 他在房内沐浴,水汽氤氲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系统一言不合朝你抛去一个/男。

 为什么睡到快天亮男主一定会转过身去!我知道你们懂我的!

 如果不懂也不用多问,好孩子不需要这些!

 大家一样污就不要说我恶啦!

 你们好,我先污为敬…

 本章就可以看出男主是个气管炎了,不要问为什么,工资卡代表一切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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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【好了,男二可以下线了。】

 【岳泽:??我明明才上线没几天…】

 ☆、【伤离别】

 本来打算进去,腿不知怎么的僵在了原处。容萤从门中往里看,陆还是背对她,健壮的背脊上肌紧实,隐约有些淡淡的伤疤。一层雾气萦绕在他周身,将躯体勾勒得越发硬朗,发贴着后颈,水珠便顺着胳膊的脉络往下滑,一直滑到浓浓的水雾里。

 她咽了口唾沫,就这么呆呆地看了好一阵,突然想起要关门,动作战战兢兢地,生怕被他发觉。把隙掩上,容萤悄悄地退回走廊,抱着糕饼托着腮,盯着虚里出神。

 不知过了多久,门被人从里面吱呀推开,见她在外面,陆倒是一怔,随后笑问:“几时回来的?”

 容萤转过头,他换了身袍子,皂角的余香沁人心脾,她回答说刚刚。

 其实已经等了一会儿了。

 陆并未多问,让小二来倒了水,拉着她进屋。

 “你早上出去了?”

 容萤嗯了一声。

 “去了什么地方?”她留下的纸条实在是简短得可以。

 “去给你买早点了。”容萤一早想好了说辞,把油纸包递给他。

 陆伸手接过来,仍在她头上,“下次别跑这趟了,客栈里有早食。”

 “客栈里的点心不好吃。”她说,“你快尝尝看。”

 陆微笑着颔首,捡起一个放到嘴里。

 容萤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吃东西。

 陆喜欢吃甜食,这点出乎她的意料,因为他平时极少表现出自己的喜好,所有的一切都是依着她的。除了那一天,她看见他在一家点心铺子面前定定地站了好久,于是猜想他也许对糕点感兴趣。

 果不其然,如她所想。

 只是很意外,他爱吃的甜点,居然都是她最喜欢的那几种。

 容萤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,半晌才轻声说道:“陆。”

 “你等我。”

 他神情不解,她却伸出手来,轻轻替他擦去边的碎屑,信誓旦旦:“等我有一天恢复了郡主的‮份身‬,有了权有了势,我会好好报答你。”

 陆咽下糕饼,无奈的笑道:“不用…”

 “不。”容萤却坚定地打断他,“一定要的。”

 看她神情如此认真,陆亦不再多说什么,抿了抿,颔首道:“好吧,不过也不要太难为自己。”

 “我知道。”

 在这座小城里没歇几天,两人就打点好行装准备上路。临行前,去同伯方辞行,他笑地说了些陆听不太懂的话,又别有深意地朝容萤努努嘴,他有些狐疑,待要细问,容萤却拽着他不由分说地上了马车。

 没办法,这件事只得作罢。

 秋雨过去之后,天一直都是晴朗的,又行了两,远远的能看到襄城了。

 灰暗的苍穹下,巍峨的城墙几乎与天连成一片,每块砖瓦都朝外散发出恢弘的气势。容萤伏在窗边眺望,她的心情和陆是一致的。磕磕绊绊走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这里,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,悬在心口的巨石砰然坠地。

 “我有两年没见过舅舅了,也不知那封信他有没有收到。”容萤坐在车内,难掩欣喜。

 毕竟是亲人,在异地他乡能够相见,哪怕平不算识,亦有归乡般的亲切感。

 她兀自高兴了片刻,一转头看到陆,表情忽然缓缓地淡了下来。

 “陆…”

 “嗯?”他还在收拾毯子,故而没有偏头。

 容萤定定的问他:“送我到了舅舅家之后,你准备去哪儿?”

 陆手上一顿,很快又继续收拾,“端王府的人应该还在找我,等你‮定安‬下来,我就离开襄。”

 “然后呢?”

 “大约往西边走吧。”他其实也没有想好,“总之会离中原远一些。”

 她听完有些怅然,但知道自己不能留他,也没法留他,于是只缄默着靠在车内,一径出神。

 进了城,先将车马的钱结算完,陆并没急着找住处,而是领着容萤去打听她舅舅的现况。

 秦烨是宁王妃的大哥,借着裙带关系,仕途一帆风顺,如今正任襄的刺史,因为官大,不消多问就找到了府邸。

 秦家的下人听明他的来意很是吃惊,忙让他二人进来到偏厅中等候。瞧这反应,那封信八成是没有收到。

 正巧今秦烨不曾外出,得到消息,连官服也来不及换,急匆匆赶来。

 陆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位舅舅,约摸三十岁左右,白面无须,身材不高,长相普普通通。

 两人一相见,各自都愣在当场,秦烨显然有些不可置信,“萤…萤?”

 一直以来毫无波澜的内心,因为这个称呼突然间像是洪水决堤,容萤鼻中一酸,扑上前去,“舅舅。”

 秦烨搂住她,神色还带着怔忡,手掌摸到她头发,这才反应过来,“萤萤,真的是你?你还活着?”

 看来父亲遇害的事,他也有所耳闻。

 容萤咬着下重重点头,“舅舅,我娘她…”

 秦烨忽然话锋一转,“这么说,宁王他、宁王他真的…”

 她没有言语,只从包袱中默默地把两块牌位取出来,赤金的文字印在黑檀木上,触目惊心,秦烨拿在手中,仿佛有千斤重,不住颤抖。

 “怎会如此、怎会如此!”

 他嘴里喃喃叨念,一旁的秦夫人亦跟着垂首拭泪。

 “舅舅,是四皇叔干的。”容萤揪住他衣摆,“是四皇叔下的手,他还派人追杀过我。”

 秦烨听完又是一惊,“你说什么?”知道此事非同小可,他抬眼一扫,底下人即刻退了个干净。

 “这事关重大,你可千万不能胡说。”

 容萤不着急:“我爹娘死于非命,难道我会拿这个开玩笑?”

 “好好好,你先别慌…”秦烨着手来回踱步,“你可有什么证据没有?”

 她不解:“我不就是证据么?”

 “这…”

 “舅舅。”容萤上前抱住他胳膊,“你到皇爷爷跟前参他一本吧,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了。”

 秦烨微怔,抬眼和身边的妇人对视,短暂的眼神汇后,最终叹道:“莫急莫急,这个还需从长计议。”

 “可是人命关天…”她还想争取,秦夫人已走上前搂住她胳膊。

 “萤萤乖,你舅舅这会儿脑子正着呢,给他点时间仔细想想,天大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啊,对不对?”

 “正是,正是。”找到了台阶下,秦烨连声附和,“容我再考虑几。更何况现下圣上龙体抱恙,这折子奏上去,若是影响他的病情,我岂非千古罪人了?”

 他的话倒也不无道理,容萤在心里斟酌,渐渐平复了情绪,垂着脑袋轻轻点头。

 秦烨松了口气:“这就对了,你听话,舅舅又不会害你。”

 抬头看到陆,他忙将话题岔开:“噢,适才疏忽,不知这位是…”

 容萤解释道:“是我的恩人,他把我从刺客手里救出来的。”

 “原来如此。”秦烨拱手行了个大礼,“秦某多谢公子出手相救。”

 陆忙扶他起身,“秦大人不必客气,宁王爷曾于我有恩,救下萤萤是我分内之事。”

 还是同之前一样的说辞,好在秦烨心思都放在别的事上面,并未怀疑。

 “这哪儿的话,萤萤是我外甥女,你救了她也就是我秦家的恩人,我自当好好感激你才是。”

 一时又命仆人端来茶果点心。

 刺史府虽不及将军府大,但秦烨在襄混得还算可以,秦夫人又是个平和的人,府中上下应该还有其他年岁相当的孩子可以与容萤作伴,她在这里想必能过得很好,至少不用在外颠沛流离。

 陆总算放下心来,再无牵挂,寒暄几句之后,便施礼告辞。

 “你要走?”容萤闻言挣开秦夫人的手,跑到他跟前。

 陆牵了牵嘴角,颔首说是。

 “就不能,不能…”想让他住下,可这到底不是她的家,她无权做主。这么一想,心里感到悲哀。

 “我过几天再来看你。”陆俯‮身下‬,蹲在她面前,“这里有你的亲人,你好好的休息,别的事不要多想。”然后又低声音,“我会帮你处理的。”

 他越这样说,容萤越发难受,犹豫着伸出两指来把他衣袍一角牵住。

 “我…会的,你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。”

 “嗯。”他柔和地笑了笑,将她手指取下来,起身同秦烨夫妇二人辞别。

 容萤伤感地看着他提剑离开,想追上去,秦夫人却将她拉了回来,陆就这样消失在了视线里。

 “好孩子,别难过了,瞧这小脸都瘦了。我命人烧了热水,先去洗一洗,换身衣裳吧?”

 “你平时都爱吃些什么?舅母让厨房给你做。”

 …

 秦夫人说了什么完全没听清,她心口一阵钝痛,空落落的。

 只觉得舍不得。

 舍不得。

 好舍不得他…

 作者有话要说: 我媳妇居然跑出去看别的男人了!

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!

 看来只能个衣服出卖体了…

 【之男主洗澡的原因】

 今天开始要走主线剧情啦!

 酿酿酱酱的日常生活先告一段落。

 不过养成还没结束,请组织‮民人‬放心!

 男主已经睡了我萤那么多章了,该起来了啊喂!

 关于男主为什么最后选择二哥哥呢。

 因为!老二啊!

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

 【感谢】

 寿司晴的地雷X1

 ☆、【参与商】

 秦夫人给她安排了一个小院子,另有个嬷嬷并两个丫鬟侍候。

 容萤以为自己舟车劳顿早已习惯,不承想洗了澡,头一挨着枕,竟也很快睡过去了。

 朦朦胧胧,一觉睡醒,她随手朝身侧摸了摸,什么也摸不到,乍然睁开眼,偌大的边空的,这才想起陆已不在了。

 她讷讷地支起身,目光还有些懵懂,往四周环顾了一圈。

 雕花的架子,如玉的白瓷杯,青铜炉里冉冉焚香,一切有格调的陈设让她恍惚不已。

 “郡主。”

 小丫鬟在门外立着,探头见她醒了,回身示意一旁的侍女将铜盆端进去,服侍她梳洗。

 “一会儿就用晚膳了,我们夫人不知道您爱吃什么,叫厨子做了不少蜀中那边的菜式,您若还有别的想吃的菜,现在也可吩咐奴婢,奴婢到庖厨给您传话。”

 容萤‮头摇‬说不用。

 有一阵子没被人伺候过了,这种感觉真是熟悉又陌生。

 “这套衣裳是赶着做出来的,您等下试试,有不合身的地方,奴婢再拿去给人改改。”

 “嗯。”

 侍女拿来热手巾细细给她擦脸。眼前白气腾腾,衣裳有人帮她换,头发有人替她洗,这是容萤从小过的生活,但今不知为何,却没有一丝喜悦,反而感到倦倦的。

 她舅舅说需要些时间考虑,容萤也不敢多打搅,可殊不料这一等就等了四五天。秦烨不是外出巡查就是窝在书房,怎么问也没有消息。

 她心里打起鼓来,万分的不安。

 舅舅是不是不打算帮这个忙了?

 陆不在身边,放眼望去都是不识的人,在房中待着着实不自在,容萤于是跳下,说想出门走走。

 这几都窝在上静养,到了外面才发现冬天已经来临,雨过后的树梢光秃秃的,萧瑟凄凉,小径上有仆役低头扫落叶,发出唰唰唰的声音。

 容萤裹紧衣袍,对着天空吐出一口白气。

 陆说过一阵子会来看她,不知是什么时候。她在石板道上行走,脚边零零落下两只鸟雀,也不怕生,歪脑袋打量她这个陌生人。

 穿过月门,举目是一座小小的花园,石亭子建在花池旁,亭中有两个少女倚栏赏鱼。一大一小,年长的那个她认识,以前有过几次见面,是舅舅的长女,年幼的那没有集,但都是秦夫人所出。

 住在秦府这些天,她们一向没有往来,容萤很不愿意上去打招呼,可若不寒暄两句,又显得太失礼。

 距离渐渐近了,正左右迟疑之际,那边秦家二‮姐小‬先转过头,惊讶片刻,伸手去扯她姐姐的衣摆,“这是谁啊?”

 秦家大‮姐小‬循声看见是容萤,喃喃地说了句郡主,忙拉着妹妹起身,讪讪笑道:“你来了,前些日子就听母亲提到,不过一直不得空,没去见见你。”

 容萤也换了笑脸对她颔首:“又不是头回认识了,客气作甚么。”

 秦大‮姐小‬赶紧将果子一推,让她吃茶,两边的丫鬟上前来执杯要倒水,容萤连连摆手:“我就随便逛逛,正打算回去歇个中觉,你们玩就是,不必在意着我。”

 礼让了几次,秦大‮姐小‬也不再强求,“明天若不下雨,我约你放风筝吧?到时候可以去我那儿吃点心。”

 她点头说好。

 两个人年纪相仿,又都是孩子,客套话说得不太像样,自打她加入,秦二‮姐小‬就不吭声了,自顾低着头摆她手腕上的蜡珠串。光是她姐姐一个人说,氛围实在有几分僵硬,容萤吃了块糕点,便草草的告辞走了。

 从石阶上下去,还未行多远,听她在背后道:“阿姐,她身上那块料子的。”

 后者不冷不淡的嗯了声。

 “不是娘留着给你做秋装的么?怎么给她了。”

 “来者是客,不过一匹布而已,计较这些干什么?”

 “她不是郡主吗?”秦二‮姐小‬奇道,“上回端太妃和同安郡主来的时候可赏了不少好东西,怎么不见她带礼物?”

 秦大‮姐小‬拿手指往她脑门儿上一戳,“你没听说宁王出事了么?人家怎么给你带礼物?”

 “那她这郡主当得可有点亏。”她笑道,“还反往咱们这儿拿东西。”

 容萤拽紧衣袖往回走,小径上已没有人扫落叶了,院子里两个丫头蹲在角落逗麻雀,她进了屋,三两下就把衣裙下来。风朝单薄的中衣里灌,冷得她打了个寒颤。

 容萤默默地将衣服叠好,从包袱里把陆给她买的那件袍子翻出来,捧在手中呆呆地瞧。

 说好的来看她呢…

 她抿着,手指从面料上繁复的绣纹间抚过,一瞬失落,一瞬难过。

 以前人家都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奉承她,讨好她,现在宁王故去,她不过空有个郡主的头衔,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。

 舅舅一家对她也算仁至义尽,还有什么好抱怨的?人家给她吃给她穿,她连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。

 陆也是,冒了那么大的危险送她到这里,自己凭什么还要他送佛送到西,留下来照顾她?

 容萤捏着仅有那枚玉佩,把头埋在衣裳里,深深了口气。

 好难受…

 这种没有着落的忐忑感将整个人没,她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依靠都没有了,像悬空了一样,心惶惶。

 “郡主?”大丫头见里头良久没声,凑进来一看,不由道,“啊呀,这旧衣裳还没洗呢,您仔细着别脏了里衣。”

 容萤抬起头来,神色如常把衣服递回给她。

 “您怎么穿这么少呀?回头病了可怎么好。”

 她淡笑说:“方才想睡觉来着,瞧这花绣得好看,多看了一阵就给忘了。”

 丫头闻言也跟着笑:“您可真有意思,奴婢还没听说有看这个看出神的。”她扶着她躺下,拉上被衾细细盖住。

 “我就在外头,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叫我。”

 “嗯,好。”

 说是要睡觉,其实一点困意也没有,她只睁着眼,看对面的铜壶滴漏,水一粒一粒滴下来,极有节奏的在耳边响着。

 在客栈等了几,估摸着容萤差不多适应了秦府的生活,陆才又登门拜访。

 接待他的仍旧是秦烨,比起初来那,他显然有点心不在焉,言语间也敷衍了很多。

 “上回匆忙,还未及请教公子大名?”

 陆施了一礼,只说自己姓杨。

 秦烨忙笑着唤了声杨公子。

 底下人斟茶水,他抬手请他用茶,“寒舍茶点简陋,还望公子多多包涵。”

 陆抿了一口,很快道明来意:“我此番前来是想见见郡主…不知她在府上过得可好?”

 想不到这人对容萤倒是分外关怀,秦烨狐疑之余,颔首笑说:“好得很,头两还不习惯,如今已是能吃能睡,活蹦跳的。多谢公子记挂了。”

 他松了口气,心中宽慰,“如此甚好。”

 “你且等等。”秦烨放下茶盏,“我已让内子去唤她,想必一会儿就过来了。”

 “有劳。”

 他们在偏厅对坐用茶,这边的容萤却遇到了点麻烦。

 秦家除了夫人还有一个姨娘,今早她在外放风筝,冷不丁没牵住线,风筝直掉下来把她摆在窗边的一排东西尽数砸坏。

 人们常说的屋漏偏逢连夜雨,想必就是这种遭遇了。

 要是别的姨娘,容萤还不至于发愁,不过这府里唯一的儿子是从她肚子中蹦出来的,气焰难免嚣张,拦住她不依不饶的要讨个说法。

 “您自个儿瞧瞧,琉璃杯、玛瑙碗…还有这瓷瓶,我小妇人没几个钱,都是辛辛苦苦攒的,您这一高兴碎了一大半,可叫我怎么活?”

 容萤看着她摆出来的那堆残骸,颦着眉不解:“这些当真都是我打碎的?”

 姨娘立时咋呼:“瞧您这话,难不成还是我讹您的?”

 谁有她这癖好,把贵重的东西全摆在窗边?

 容萤咬着下不说话,自己身上的确是一分钱都没有了,她把玉佩往怀中掩了掩,偏头去看秦家两位‮姐小‬。她俩似乎打算站干岸,立在旁边不吭声。

 于是就这么僵持着,姨娘可算等不下去了,叹了口气:“郡主,以您的‮份身‬,何至于与我们这等人计较呢?”

 经她这么一提醒,容萤才想起来。

 原来自己还是个郡主…

 在外人的口中,该落魄的时候落魄,该尊贵好面子的时候也必须得维持体面。她现在就是整个宁王府,哪怕爹娘都不在了,哪怕身无分文,她还是看上去应该很傲气的郡主。

 心里不知该恼还是该笑,就在此时,平里跟着她的那个丫头突然气吁吁跑到跟前,俯身对她耳语。

 细细碎碎的话过滤完,听到那几个关键字眼,容萤双眼陡然一亮:“是真的么?他现在在哪里?”

 丫头颔了颔首:“偏厅里呢,老爷在陪他喝茶。”

 急着想去见他,一抬头瞧见对面的姨娘,她稍稍一顿,狠了狠心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下。

 “上等的翡翠,够抵你这些破铜烂铁了。”

 姨娘愣愣地捧着玉镯,还不及细看,容萤转身就跑了。

 明明对秦府的路还不太,这一瞬居然能凭着记忆从游廊过花园踏上石阶,半点迟疑都没有。隐在云层后的朝阳缓慢显现出来,照在她背脊上,金灿灿的一片。

 她跳进书房,三两个丫鬟正把果子端上来,来来往往之中,陆就坐在那道明媚光里,寻常的衣衫,寻常的发髻,侧着脸,边的笑意却温柔如水。

 容萤怔怔地看着他,仿佛面前隔了一条鸿沟,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。

 站了许久,还是陆先发现她,转过眼来朝她一笑。

 “萤萤。”秦烨起身高兴地抬手招呼她,“杨公子特意来看你的。”

 容萤这才磨磨蹭蹭地往前走。陆把茶杯一搁,到她跟前,袍蹲下来,宽大的手掌轻轻盖在她头顶。

 “过得怎么样?还好么?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请大家冷静一下,这真的是一篇可清水可清水的温馨文了!

 为何我总有一种我在写一篇‮态变‬禽兽文的错觉…

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高冷的人!

 答应我,我们一起洗白白不要这么污了好吗!

 害怕的比心…

 ☆、【从别后】

 容萤听着心里发酸,沉默了一下,扬起笑脸点头,“还好。”

 他明显长舒了口气,面容温和,“那就好。”

 吩咐的话不敢说太多,陆了点钱给她,“这些银两你收好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
 容萤捧着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,不由担心,“你都给我了,那你呢?”

 他笑着说不要紧,“我自己还能赚,这次钱不多,往后我每年都来看你一回,吃穿上别亏待自己。”

 到时候就能看到她一年长高一点,一年长高一点,即便不能相见,有个念想也好。

 容萤紧抿住,“你什么时候走?”

 “快了,就这几天吧。”

 “那…你自己要小心。”

 他微笑:“好,我知道。”

 陆没有待太久,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知道终须一别,怕走得不干脆,生生忍住不再回头。

 偏厅冷清下来,秦烨又回书房关上门忙他的事情。

 容萤在原处站了一阵,这才转身离开。

 一个人慢腾腾踱步到方才的小径,秦夫人正拉了那位姨娘来给她赔礼。

 “她小户人家出身,没见过世面,也不会说话,方才若是哪儿说重了,你别往心里去。以后再有这事儿,你找人来知会我一声,我替你惩戒她们。”

 说了半天,镯子却没有还。毕竟寄人篱下,饶是心里有气,容萤也只能把火下去,佯作风轻云淡:“没关系,就当我给表弟的见面礼了。”

 讲起来自己都替她们害臊,一个大男人要见面礼,那不是扯淡么。

 秦夫人讲了  M.vk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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