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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合地弯了弯,“我不能在宫里待太久,您有话就说吧。”

 容萤于是开门见山:“你和陆是旧相识?”

 “嗯,不错。”

 “那他从前去过嘉定州么?”

 “嘉定州?南边啊。”伯方略一琢磨,“这个我说不准。陆虽和我是同乡但他十三岁就跟了端王,差不多快有十年了,这段时间我们俩见面的次数少,别的不太了解。”

 容萤想了想,“十三岁?他为什么要跟着端王?”

 伯方轻笑,“他是个有野心的人,跟着端王自然是要做大事。为了这个他吃了不少苦,做端王的死士可不容易啊,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了。五十个人关在暗房之内,不给食水,只让其互相残杀,七后留到最后的那个才配入府。”

 这倒是她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事,容萤怔了好久:“那他为何现在不干了呢?”

 伯方哈哈大笑:“这还用问,那不是为了你嘛!”

 她闻言发愣。

 “你没看出来他很在意你么?简直比亲闺女还亲…”伯方边笑边‮头摇‬,“好了好了,我说笑的,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。你干嘛自己不去问他?”

 容萤白了他一眼:“我要能问,还用得着来找你?”

 “那倒是。”他说着,笑容渐收,“他不太爱和人敞开心扉。”

 “不过,你有没有想过…他之所以不肯说,就是不想让你知道。谁都有过去,过去也不一定都很美好啊。”

 “…”容萤托着腮垂下头,一径出神。

 她不说话,两个人都沉默下来,猛地,听她啊了一声。

 伯方也一个灵,跟着她啊了一声。

 容萤被他吓了一跳:“你啊什么啊。”

 “那不是你先啊的么。”

 “…”“我糟了!”容萤蹭的一下跳起来,“我的宫女还在等我…现在什么时间了?”

 伯方回头看滴漏,“午时了。”

 想不到已经过了一上午,她急吼吼地从书房出去,推开门,风雪面,就在短短的两个时辰里竟下起了雪。

 裴天儒在旁淡声道:“内侍去你宫中传话了,等下应该就会有人过来。”

 她担心的倒不是这个,容萤站在风口里,有点不知所措,正在这时,雪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,步子平稳,一点一点朝这边靠近。

 “你看,这不是找你来了么?”伯方在旁打趣。

 容萤却半点也笑不出来,因为她看到陆的表情…冷得有点可怕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男二的好基友出现了…

 今天在写伤感的一章,所以原谅我吐不出槽…

 【感谢】

 寿司晴的地雷X1

 ☆、【雷雨天】

 陆没有走近,远远的在雪地里立着,望着那边的人,双目微怔。

 飘飞的白雪中除了看到容萤,还有那张他永生难忘的面孔,心中的恐惧与愤怒像是一团烈火,烧得他体无完肤,饶是浑身至于冰雪中也浑然不觉寒冷。

 为什么?

 他明明已经带她避开了所有和他有关的地方,可这个人还是出现了!

 仿佛是个永远躲不掉的劫数,绕了一大圈,又回到了起点。

 …

 彼时,将军府中繁花似锦。

 笼中的金老鼠又死了,没有活过两天,旁边另有一只趴在笼子上,试图想从隙中钻出来。

 “早告诉你金鼠不能两只一起养。”他颦眉,“这已经是第五只了。”

 容萤正在窗边修剪花枝,闻言把剪子一搁,走过来看,“呀,真的又死了。”

 她却笑地把笼子提起来,很开心地逗着存活下来的那只,“你不觉得这样才有意思么?要养,自然得养最好的,干嘛把粮食浪费给那些弱不风的东西。”

 陆眉头仍旧皱得很紧,静静看着她将死尸挑出来,扔出窗外。

 笼中的金鼠两爪死死的扣着铁笼,那般挣扎的神情熟悉无比,竟让他不寒而栗。

 “别养了。”

 “为什么啊。”她不高兴,“我就喜欢养这个,等养好了,拿去和天儒家的那只比一比,看谁的厉害。”

 “是他这么教你养的?”

 “是啊。”容萤给鼠添了口粮,仍回去剪花枝,“天儒很厉害的,他教会了我不少东西。”

 他语气不太好:“都教了你什么?”

 容萤似乎没留意到他的表情,晃着剪子悠悠说道:“弱强食,成大事者必狠其心也。这是我认为最有道理的一句…他说的话,每一句我都很喜欢。”

 他抿了抿,沉默了好久才不自然地开口:“那我呢?我的话就是没有道理,食之无味?”

 她一愣,终于明白了什么,“哎呀”一声,把剪子放下蹦过来抱他,“我说呢,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儿,感情有人醋了啊。”

 她凑上去吻他,陆头一次不耐烦地把脸别过去。

 容萤哼了一声,愣是把他脸捧着,蛮横地往上一咬,听到他吃痛闷哼,这才心满意足地收了牙,温柔地吻他。

 舌相抵,鼻息绕,淡雅的芬芳在周身开,丁香般的舌尖在口中徘徊。

 她的吻他一向无法抗拒。

 在那片汪洋中沉溺时,容萤靠在他前,声音低低的:“陆,你谁的醋都可以吃,唯独不能吃天儒的。”

 他听着就不悦:“为什么?”

 “天儒对我来说…是很特别的存在。”容萤在他怀中抬起头,“他是在我最无助,最落魄的时候,出现在我面前,带给我希望的人。没有他,我撑不到现在…也见不到你。”

 裴天儒在五年前救了她,可是他不明白,如果真的对她好…为什么会送她去那种地方。

 一个姑娘家的清誉有多重要,他岂会不知?这样的人,又如何会是个好人。

 他想让她离他远远的,最好是永远没有集,永远不会相遇…

 容萤从来没看到陆出过这样的表情,原本温和的脸上只剩铁青,双眉紧蹙,带着凌厉的气势。

 她知道他生气了,却不知他恼得如此厉害。

 顾不得天还在下雪,容萤赶紧跑过去,“陆、陆…”

 发现他拳头握起,她忙揪着他衣摆,“你别气,你别气,我错了,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。”

 容萤抱着他胳膊,“你消消气,好不好?”

 他手已经冻僵,手背上生有冻疮,她看着心里莫名一疼。

 身后的宫女紧跟上来,陆并未说话,只把她扔过去,几个侍女抖开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。

 “郡主,您怎么样啊?”

 “郡主,您还冷么?有没有冻坏?”

 “您没事就好…”

 容萤被她们扶着走,却不住扭头去看陆,他侧着‮子身‬,背脊拔笔直,目光望向她来的方向,神情清寒冰冷。

 平时但凡遇上他不愉,她撒个娇就能混过去,但如今陆不理她,容萤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

 书房门外,伯方遥遥瞧见陆,于是抬起手冲他打招呼,然而他只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,转身便走了。

 “他也在宫里当值,那太好了,以后闲来无事又能约他出去小酌两杯。”伯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,还很是‮悦愉‬地颔了颔首。

 “真想不到啊,小丫头还是个郡主,难怪当时威胁起人来那么有模有样的…是吧,阿泽?”

 无人回应他,伯方狐疑地偏过头,少年着一张脸,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。

 “岳泽?傻小子?你看傻啦?”

 岳泽没吭声,咬咬牙,一言不发地离开。

 “喂,小子,带把伞啊…这是皇宫,不要跑。”实在搞不懂他突然发什么神经,伯方一面去包袱中找伞,一面随口问裴天儒,“这小子怎么了?”

 “哦。”后者口气淡淡的,“大概觉得,对方是郡主,往后的差距就更大了吧。”

 伯方听得摸不着头脑:“哈?”

 容萤回到房里,侍女已经烧好热水,捧了面巾来给她擦脸。

 “小郡主,下回去哪儿一定要和底下的人说明白,今天可把大家吓得不轻。”宫女将汤婆子放到她手里,“快暖暖吧,若是冻坏了怎么好。”

 鼻中有点堵,她闷闷地应了一声,探头往外面望,雪还在下,白茫茫的,看不见陆

 “你们一直在找我?”

 “可不是么。”侍女把热好地汤给她端来,拿勺子搅了喂到她嘴边,“连端王府都去了一趟。大伙儿只当您在了路,哪里料到您跑御书院去了。”

 肯定以为她是被端王抓走了,容萤发愁地喝着汤,想着要怎样解释陆才肯原谅她。

 然而一整天过去了,他还是没理她。

 在容萤心中,陆一直是个很好哄的人,相识那么久都没见他真正发过什么火,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。

 无论她怎么闹,他永远由着她,哪怕有几次皱眉,她摇他胳膊两下就没事了。

 现在的情况完全在容萤意料之外。

 这招居然不管用了!

 怎么会这样呢!

 容萤懊恼地坐在上,烦躁地拿手锤了锤被衾。

 “不理就不理。”她抿着低声哼道,“他现在八成后悔了。”

 也许过几天就要回去投奔端王,然后两人再联起手来把她杀之而后快。

 “来吧,来吧,我不怕死!”她握了握拳,神色果决,很有几分英勇就义前的壮烈。

 “您还精神着呢。”宫女上前来给她放下帐子,“时候不早了,快睡吧。”

 容萤不情不愿地躺了回去,看她熄了灯,这才慢慢闭上眼睛。

 这一晚没有做梦,但听到了风声,很大的风声。

 原本在冬天是极少会打雷的,当下半夜天空竟隐隐传来了轰鸣。容萤对此非常的感,几乎是瞬间就醒了过来。

 打雷了…

 又打雷了。

 寝宫中无论多晚都会留一盏灯,她这里也不例外,昏暗的烛光把四周照得更加森。容萤颤巍巍地坐起身,探出头轻唤了几句,外面却没有动静。

 是雷太大,还是宫女睡得太沉,又或者她的住处根本就没人上夜…

 这么一想,忽然觉得有点骨悚然,偌大的殿阁就自己一个人。容萤赶紧把被子一牵,盖在头上。

 隔着棉被,雷声显得很遥远,她双手合十,盼着老天爷能够消停下来,可天不随人愿,动静越来越响。

 不知过了多久,朦胧间透过隙发现她边站了个人。

 容萤立时屏住呼吸,就在此刻,她裹着脑袋的被衾被人轻轻掀开了一角。她不由一惊,下意识地抬头。

 陆就立在她跟前,许是急匆匆来的,身上还穿着里衣,微微息间,带了几分冬夜的寒气。

 “陆…”

 “嘘。”他食指放在上,回头示意外面。

 容萤没再开口,只静静看着他。

 陆伸出手来覆上她额头。并没觉出发烧,他才松了口气,随后弯下把地上卷得七八糟的被衾捞起来,一一理好,仔细给容萤盖住。

 做完这一切,陆只在边坐下,在她枕边拍了拍,意思是叫她安心睡。

 容萤裹着棉被,探出一张小脸来瞧他,淡淡的烛火映照着,陆的眉眼比白天温和了许多,睫和发丝上还沾着轻霜,此时已渐渐融成水雾。

 她看了一阵,忽然起身,费力地扯着厚实的被衾,陆有些惊讶,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,容萤抬手一扬,把被子披在了他肩上。

 温暖的热气带着暖香,仿佛可以融化冰雪,把所有的冷硬都瓦解得一干二净。

 这样一来,她腿脚就在了外面,陆刚要举动,容萤低声道:“嘘!”

 “…”静默了片刻,他终是无奈,只得将她揽过来,抱在怀里。

 结实的膛虽有寒气,却半点也不觉得冷,反而让人感到分外的踏实安心。

 容萤在他腿上侧身坐着,仰起头,能看到陆修长的脖颈和散在他颈边的发丝。她一直都觉得他的脖子很好看,也许是因为时常从这个位置看到的缘故。

 “陆,你还气我么?”

 安静了很久,才看他微不可见地摇了‮头摇‬。

 容萤眼睛一亮:“你不气啦?”

 陆边泛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,低低嗯了一声。

 她闻言,也跟着他一起笑,瞧着那角浅浅的弧度,心中一片祥和与安宁。

 雷已经停了,万籁俱寂,柔和的灯火中爆出朵烛花,转瞬的璀璨,稍纵即逝。

 那一天,容萤才发现陆已经有白头发了,几银丝夹在黑发中,格外的显眼,她偷偷替他拔掉,收在一个荷包中。

 也是从那起,她开始莫名的期待打雷天,因为她知道只有这个时候,陆夜里才会过来看她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啊啊啊,怎么办突然好想看他们俩重生之前在一起腻歪的故事啊!

 马的被秀了一脸啊!

 伯方:冷冷的狗粮在我嘴里胡乱的

 全剧唯一一个没有CP的人!没错就是他!

 一个兼具吐槽和妇女妇男之友的男人!伯!方!

 【我觉得你可以和杜玉凑一起,毕竟你们俩的名字都是两个字,而且还那么随便。】

 ☆、【暗绸缪】

 杀害宁王的凶手最后据说查到了,是朝中一个不太有分量的武官,人被关到天牢,第二就押上刑场斩了首。

 皇帝特地派人来告诉容萤,这么草草的结案,除了稳住民心,也能实现当初那个给她一个代的承诺。

 她跪在殿外恭恭敬敬的谢恩。

 但这种事,顶多蒙一蒙不知情的外人,明眼人大多心中有数,只是可怜了那个替罪羊。

 兴许是为了安抚容萤,周朗不多久就升了职,正好替这个武官的位置镇守城北一带,宁王的那队兵马亦编入羽林军,都由他率领,在城北大营中驻扎。

 尽管表面上这个案子似乎已经平息,不过陆看得出来,明德皇帝的确开始对端王起疑了,其他三位王爷都在京城,他却只字不提立储之事,甚至端王的足也没有解,反而将几位皇子的兵权一同削弱。

 其中缘由耐人寻味。

 七年前,皇帝病死以后,几位王爷兵戎相见,大小数百战,各有胜负,打到最后是定王坐上了龙椅。也不知而今登上皇位的会是谁。

 他眼下走到这一步,也算是给之后铺好了路。

 接下来就是要保证明德皇帝不死了,他现在有病在身,可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,追溯源,怕是在那位贵妃身上。

 大雪过后,天终于放晴,容萤穿了件厚实的斗篷,在院里堆雪狮子。

 白狐狸与猩红的织锦裘,衬得她小脸红润白皙,吐息间有一团团的烟雾。容萤捧了一抔雪覆到半成的狮子上,忽然问他:“陆,你觉不觉有点奇怪?”

 “什么?”

 她停下来,“我在嘉定城住着的时候就听说皇爷爷‮体身‬不好,病入膏肓。咱们一路上也听到不少这样的传言,可实际上皇爷爷的病,好像没那么严重?”

 陆垂了眼睑瞧她。

 他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,心思倒很细。胡闹的时候像个小猫,一旦正经说话,却每回都让他暗自惊讶。

 “你想说什么?”

 容萤朝手里呵气,“爹爹出门带了不少兵马,你知道么?”

 “他们都说,皇爷爷是打算退位了。”这句话,她声音得很低很低,若非陆耳力好,又离得近,换做旁人是决计听不清的。

 “你觉得,爹爹他这次上京,是不是也打算…宫。”

 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侍女,轻声问她:“这些是谁告诉你的。”

 “没有谁,我自己琢磨的。”

 陆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,不知是听懂了这句话,还是在答复她之前的问题。

 “恐怕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。”

 她一点就通:“故意说皇爷爷重病?”

 “嗯。”

 端王这招是一石二鸟,如果有其他人先沉不住气起兵,他可以借平的由头前去镇,届时擒了王,再转头直取京师,不仅一路畅通无阻,还能叫守城的卫措手不及;退一步讲倘若大家都按兵不动,他也能让贵妃出手,到那时即便皇帝暴毙,天下百姓也只会觉得那是病入膏肓,无药可医。

 而现在端王被足,手脚施展不开,以他的脾气这会儿怕是在王府里摔了不少东西。端王子急,这个陆是知道的。

 人被关了那么久,他早该耐不住,也许最近这段时间就会有所动作,自己必须要在此之前觉出端倪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
 但,话是这么说…

 对方要用什么法子,他完全没有头绪。

 从前端王杀明德皇帝,是依靠张贵妃在饭菜中下毒,那么这一次估计也换汤不换药。

 可到底有哪里违和呢…

 “萤萤。”

 “诶?”

 陆蹲‮身下‬去,“有件事要你帮忙。”

 “好啊。”她拍掉手里的雪花,“你说。”

 “这段时间替我留意一下张贵妃。还记得她么?就是上次在御书房里见到,模样生得很好看的那位。”

 原本没什么印象,听他说到“好看”二字,容萤不自觉颦了颦眉,“哦…要留意些什么?”

 “你仔细看看她平里的膳食,爱吃什么,喝什么,如果不方便,委婉些问她也行…对了,穿着方面也注意一下,像是首饰,钗环之类。”反正她年纪小,对方应该不至于有戒备。

 话音刚落,容萤眼里带着狐疑,“干嘛?你别不是看上她了吧?”

 陆愣了一瞬,强忍住想敲她脑袋的冲动,“莫要胡说八道。”

 她摊手耸了耸肩,“知道啦,我玩笑的。”

 “…叮嘱你的事,记住了?”

 “嗯,记住了。”

 其实对于容萤来说,陆这算是给她出了一道难题。要是逢年过节还好,现在平白无故去找一个皇帝的宠妃,总觉得有点奇怪。她们很少见面,连话也没说过几句,这么刻意的找上门倒有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,要不要准备点什么礼物送去?

 好在没等容萤苦恼多久,这位贵妃竟自己上门了,还是挑着陆不在的时候。

 从前没有仔细观察过她,但因为陆提到,这回,容萤就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,从她跨进门直到坐上踏,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。

 皇爷爷年近五十,贵妃看着却很年轻,大约二十出头,她身段很好,饶是在冬天,穿那么厚实的衣裳,身姿却依旧窈窕动人。

 尤其是妆容。

 贵妃爱盛妆,额间一枚花钿,朱红的樱,小巧可人,与她说话时,像是有无尽的风情。别说是个男人,连容萤都觉得她千娇百媚,美得不可方物。

 宁王妃喜淡妆,容萤从小随母亲的喜好,觉得浓妆太过妖,而今见了她却突然有了新的认识。

 原来陆觉得这样的好看哦…

 抿了口茶,张贵妃发现这个小郡主似乎没听自己说的话,一双大眼睛只盯着她看,不免有点好笑:“小郡主?”

 容萤回过神,笑地冲她点头。

 “心不在焉的,想什么呢?能说给我听听么?”她手指支着下巴,双目一弯,像道弦月。

 “想…想着你,你很好看。”

 容萤直言不讳,小孩子天真无,这种话谁都爱听,贵妃很高兴,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,一面‮摸抚‬她脑袋,一面牵了她的手腕细细把玩,很快纤纤玉指探到那支玉镯,她笑着称赞:

 “你这镯子倒是很别致,通透的很。”

 容萤道:“这是我出生时一位高人送的,爹爹觉得能够辟,让我一直带着。”

 “这么说还是个宝贝?”贵妃来了兴致,“可否让我瞧瞧?”

 容萤便取下递给她。因为离得近,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儿,原以为化了浓妆的女人,身上的味道定会腻得人发昏,想不到她这气息竟是悠长清淡,素雅幽静。

 容萤看了很久,才唤道:“娘娘。”

 “嗯?”贵妃正拈着那支玉镯,小指微微翘起,染了蔻丹的指尖妩媚到极致。

 “您擦的什么脂粉啊?”她忍不住问。

 贵妃柳眉一挑:“怎么?觉得好看?”

 容萤如实点头。

 见状,她笑意更浓,“这是专为我宫里调制的胭脂,用妙峰山进贡的玫瑰花,再加上珍珠粉,薄薄的敷一层,比那些庸脂俗粉强上百倍。”顿了顿,把镯子还给她,“你若喜欢,我还带了一盒,送你便是。”

 “好啊!”白送的东西没有不要的道理。

 贵妃回头去吩咐随侍的宫女,不多时果真取了一个来,掀开盖子,有淡淡的香味。

 “原说你小小年纪不需要这个。”她打趣,“不过早些开始打扮自己也好,咱们女人就年轻这么几年,容颜凋零得比树上的花还快,眼下不好好享受这大好时光,等过了二十,那就老了。”

 容萤瞧瞧观察她的脸,虽说是有几分岁月的痕迹,但并不显老,反而别有风韵。

 她在心里悄悄数着自己的年纪。

 再过三个月就十岁了,十一、十二、十三…还有五年才及笄。

 贵妃并未呆多久,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。

 她送的那盒脂粉容萤没敢轻易动,傍晚,天将黑时,陆方到门外与另一名卫换班。

 容萤把他拉进屋。

 “你说贵妃来过了?”

 陆神色一凛,有不好的预感,遂低声音问:“她来找你作甚么?”

 她道:“她来和我话家常。”

 “聊家常?”他不自觉皱眉,“我让你问的话呢?”

 容萤呆了半晌才啊了一声,“我给忘了…”

 就知道她不靠谱…

 陆摁着眉心刚要叹息,容萤赶紧补救道:“虽、虽然什么也没问到,可她送了东西给我。”至少不是什么都没有。

 “东西?”陆闻言连语气都变了,“你什么都没问出来反倒让人家给你了东西?”

 “是…啊。”说到后面,她底气不足,两眼巴巴儿地望着他。

 “…”陆被她看得没了脾气,终究缓和下来,“是什么?拿来给我瞧瞧。”

 “诶!”

 张贵妃特地来这趟,目的必然不纯,既是如此,她送的东西多半也有猫腻。

 容萤从里屋跑出来,讨好似的把那盒脂粉递到他跟前。瓷质的器皿上鎏金错银,看不出异样,陆将盒盖打开,颦眉轻嗅。

 容萤便站在一旁歪头瞧。

 玫瑰的香粉将他鼻尖角映上一抹淡淡的红,剑眉微微拧起,这个动作若旁人来做,并没什么特别,但不知为何,换做是陆,她看得竟有点出神。

 “这个无毒。”他把盒子还给她,随后又陷入了沉思。

 难道自己会错意了?

 贵妃今来只是试探么?亦或者,他们并不打算下毒,而决定采取其他的手段?

 总觉得事情不应该那么简单才对。

 陆苦思无果,视线微微一偏,看见容萤。

 “丫头,丫头…萤萤…”

 额间被他轻轻一弹,容萤了口凉气,伸手捂住,口道:“你竟敢弹…”抬眼对上陆的眸子,她后半句话渐渐变弱,小声嘀咕:“好吧,让你弹。”

 “在瞧什么?眼睛都直了。”

 “没瞧什么…”

 幸而他并未放在心上,仍旧问道:“除了这些,贵妃可还给了你别的什么没有?”

 “给是没给。”容萤想起什么来,“不过她看了一下我的镯子。”说着便把玉镯褪下来给他。

 容萤随身携带的首饰不多,这一个他并不陌生。陆支着下巴将玉镯前后翻看了一遍,没见到奇怪之处,正准备还她,忽觉指尖有些细微的触感,双指相互一蹭,隐约有什么覆在上面。

 他对用毒不很清楚,沉片刻,把镯子收入怀中。

 “这个你暂时别戴了,我拿出去找人查一查。”

 容萤自无异议,听话地点头:“好。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发展到这一章可以很清楚的知道。

 容萤之所以以后会变成妖货都是因为贵妃啊!

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九年制义务教育的重要

 一切思想灌输都要从娃娃抓起!

 没错,男主!这一切都是你的锅啊,谁叫你夸贵妃漂亮的!

 【其实你自己就是喜欢这一款的吧,别解释了,清纯的小白花不适合你…

 二十就老的贵妃,这一句话真是正中心窝…

 恭喜贵妃娘娘成功开了一个地图炮…皿

 【感谢】

 寿司晴的地雷X1

 ☆、【断肠草】

 为了掩人耳目,陆骑马去了城郊小镇上的一个医馆。

 大夫将玉镯浸泡在水里,过了片刻才盛至杯中,水虽没有变,闻上去却带了股淡淡的苦味。

 老医生将杯子放在鼻下,皱眉细细一琢磨,抬头回答道:“公子猜得不错,这镯子上的确被人涂了毒。”

 陆颔了颔首:“是什么毒?”

 “此毒由几种草药混合而制,其中属山砒/霜用量最多。这山砒/霜俗名断肠草,可使人窒息、搐,严重的还会当场丧命。”稍顿片刻,他又补充,“不过玉镯所沾的这点毒并不足以致命,您大可放心。”

 “遇水才起效?”

 “不错,遇水方可起效。”

 “好。”他松了口气,抱拳告辞,“多谢。”

 赶回宫里时,已近正午,他是借口替容萤修镯子出去的,因此守卫对他有点印象,随便搜了两‮身下‬放他进去了。

 容萤正坐在榻上盘香炉,虽然屋里屏退了下人,陆说话的声音依旧得很低。

 听他讲到镯子有毒,容萤手上立时一抖,不可思议:“贵妃是想杀我?”

 “恐怕远不止这么简单。”他俯‮身下‬,凑到她耳边,“也许是想杀皇上。”

 若是要对她动手,药量不够,毒不死人,到时反而打草惊蛇,得不偿失,同理也不足以毒死皇帝。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栽赃嫁祸。

 宫中无论是进膳还是用药,每一道工序都有特定的人查验,更别说是给天子用的。可一旦汤碗过了那道门,之后再有人动手脚,就防不住了。

 陆信手将镯子捻起,在指间摩挲,“贵妃是皇上身边的人,要什么时候下毒非常容易。我猜想,她届时或许会找个由头把你叫过去,再给你一个碰碗碟的机会。”之后就等着明德皇帝毒发,顺顺当当地把罪名加在容萤的头上。

 她听完有点不解:“可我只是个小孩子呀,我之前说的话他们都不信,贵妃若拿这个理由除掉我,旁的人就不会起疑吗?”

 “自然会起疑。”陆接着她的话说道,“就因为会起疑,她正好可以再把我提出来。你身边随侍的宫女只怕有她的眼线,我们的一举一动想必都在她监视之下。你虽年幼,可我却不然,她只要说是我指使你去做的,有大把的理由能编出来。”

 “原来是有这样的打算?!”容萤恍然大悟之际,不免背脊发凉,“要真如此,咱们哪怕有两张嘴也说不清了。”

 陆轻点头:“嗯。”

 这招应该是端王想出来的,一举之下能除三人,又是在诸位王爷偃旗息鼓之时,即便事情再有蹊跷,以他蛮横的行事作风,足以让朝中众人乖乖闭嘴。

 容萤靠在榻上,若有所思:“难怪说生得越美的女人,心肠越狠辣,这话果然不假,我瞧她长得那么好看,想不到心思竟这样深。”

 陆闻言,却一径沉默。

 要怎么告诉她,她再过几年也会很漂亮…

 想到长明阁决绝地那一刀,这话在他耳边便尤为阴冷,甚至令人胆寒。

 容萤自不知他心中所想,感慨了一番,忽觉奇怪:“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么?我听着倒觉得你像是亲眼见过一样。”

 “…”七年前这个手段张贵妃使在了寿安公主身上,最终陷害了皇后,他的确只是猜想,但无论如何,贵妃决不能留。

 “现在怎么办?”见他不答,她发愁地搂着靠枕,“直接拿着镯子去找皇爷爷?恐怕他们又会不信。”

 “我知道。”陆声音渐沉,“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。”

 “好,怎么将计就计?”

 他没说话,目光落在她手边的那个精致的脂粉盒子上。对方既在玉镯下了毒,那么不妨配合她来演一出中毒的戏码。

 贵妃今才来,门口的卫都有印象,又是皇上指派的人,绝不可能被收买,只要事情闹大,她必然不了干系。

 “你的意思是…”容萤反应过来,“咱们恶人先告状?”

 陆险些被呛到,眉头轻轻皱起,淡声问她:“你说谁是恶人?”

 她嘿嘿笑了两声,“当然是你啊。”

 果不其然,额头被他敲了一下,不疼不的。

 “臭丫头…”

 笑了一阵,容萤神情渐渐严肃,“不过,做戏也要做足全套的。这个毒,我还是得服下去,皇爷爷若瞧见我这模样,他不严惩贵妃也不行了。”

 陆听完一愣,没想到她会有这打算,“不行!毒/药伤身,你不能吃。”

 “你不也说了若用量不多,不足以致命的么?”容萤很坚持。

 话虽如此,可中毒之苦他深有体会,那般锥心刺骨的疼痛,他又如何想让她来承受。

 “算了,还是换别人来吧…”

 “你知道的,这件事非得我来才最有效。”

 他的确知道,可…

 容萤在他手背上摁了摁,“你不用担心,我吃得了这个苦。”

 “再说了,能换谁?宫女?宫女就是死了也撼动不了贵妃。爹爹的事,皇爷爷随便找个人来打发我,他知道我不服气,眼下若是我再被人下毒,就坐实了端王的阴谋。皇爷爷不是傻子,他这回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。”

 她直直地看着他,双眸亮得出奇,神色认真又执拗。

 陆握紧拳头,挣扎许久,终是叹气:“罢了,依你就是…”

 “那快去准备!”

 贵妃是昨来的,今必须毒发,否则就错过时机了,他需要在那个香粉盒子外抹上毒/药,除此之外,还得备好给容萤服下的那份。

 可是他早上已经出过宫了,眼下若再出去实在会惹人怀疑,而且他又不通药理,毒/药服多少才合适他完全不知。

 再宫墙下琢磨了好一会儿,陆想到了一个人。

 天章阁旁,御书院内。

 伯方刚上完了课,正收拾东西准备出宫,一见陆找上来,忙邀他去喝酒。

 “走走走,一早就想和你喝一杯了,就怕你不得空。”

 他抬手拦住,“不了,我此番来,是有事麻烦你。”

 “哟,这倒稀奇了。”伯方双手抱臂,“你也会有有求于人的时候?说吧说吧,什么好事儿?”

 陆将毒/药的事去繁就简的告诉了他,原本还是怀着看好戏的心态,听到后面,他脸色越来越差,紧抿住,眸中有几分迟疑。

 “忙…我可以帮,不过,带这种东西进宫有什么后果,你知晓的吧?”

 “嗯。”

 伯方摸着下巴,“陆,你到底想干什么?我发现我真是愈发看不懂你了。”

 “我信得过你才来找你的。”他轻叹一声,“眼下事情紧急,往后若有空,我自会告诉你。”

 “那成吧。”伯方拍拍他胳膊,“你都这么说了,这事包在我身上。”

 “嗯…记住,另一份的用药一定不要过重,别让吃的人太痛苦。”

 “行。”

 伯方转身刚要出去,陆似想到什么,一把拉住他。

 “…怎么了?”

 他琢磨了一下,忽然肃然道:“过几,你可是要随王尚书去九华寺祈福?”

 伯方微怔,“是啊,你从哪儿得知的?”

 “推了别去。”

 “哈?为什么…”

 陆解释,神色却尤为凌厉:“此行凶险,听我的没有错。”

 “凶险?青天白怎么会凶险,你翻了黄历么?”还想打趣他两句,但见他无比认真,伯方心中竟也生出几丝诡秘来,“好了好了,我会考虑的,先走了。”

 这一等就等了几个时辰。

 伯方把东西交给他时,已经是傍晚,他要带这个进来实在是很棘手,两种毒/药分开装,全在发髻里头,对守门的卫说是拿掉了要紧的物件,人家搜他身,差点没让他把亵衣下来。

 “这回我可牺牲大了,改明必须得好好请我一顿。”

 陆对他道过谢,匆匆往回赶。

 容萤备好那盘点心,等他许久了。

 药粉就薄薄的一小袋,她把侍女都支开,拆开来便要往嘴里倒。

 “容萤…”手腕忽然被他擒住。

 陆言又止,“你当真要吃?”

 “你好啰嗦。”她噘嘴瞪他,“我说不要紧就不要紧。”

 他僵持了一会儿,只好将手松开。

 一包药她吃了个干净,随手把纸袋烧了,毁尸灭迹。

 所有的一切准备就绪,接下来,就是等毒发了。

 陆站在门外,手紧紧握着,掌心里是冷汗。容萤已经睡下,时间一点点流逝,他生出无限的恐惧感。

 其实在她吃下药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。

 到底是女儿家,这样的毒/药会否伤及根本?她还小,什么也不懂,自己为何由着她这样来…

 夜风静静地吹着,刀子一般刮在脸上,树叶沙沙作响。

 不知等了多久,忐忑的双手随着身后亮起的灯火轻轻颤抖,里面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,他蓦地回过头,房内人影晃动。

 ‮效药‬发作了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啊啊啊啊,传说中的宫斗它真的好难写啊!

 【宫斗也这么觉得!

 这章可是我把甄嬛又扫了一遍想出来的计谋!【不准笑!

 绞尽脑汁,心力瘁,体现了我所有的智商【似乎暴了什么

 总而言之!

 你们将就看吧,啊哈哈哈…

 ——

 【该来的总会来,又到了这个时候了,我知道你们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!

 【没错!,我又来给大家讲一个鬼故事啦——】  M.vK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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