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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往日
 冬月的风瑟瑟的,桑桑穿着单薄的囚衣,缩在一角,头发杂乱的披在肩头,即使这样,她也不觉得冷。

 吱呀一声,木制的大门被狱卒打开,绣着江山海的蟒袍的衣角出现在桑桑的面前,桑桑依旧低着头,一动不动。

 “苏桑寄,你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淡淡的声音夹杂着复杂的味道,一如他的人,看似云淡风轻,实则蛰冷漠。

 桑桑抬起头,面色惨白,显得带了一抹浅朱

 “我娘和姐姐呢。”

 赵暄呵了一声,冷眼睨着桑桑,“凭什么告诉你。”

 哀莫大于心死,可能就是这个意思了,桑桑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惨了他们苏家,既然总归是一个死,倒不如死的痛快一点。

 桑桑闭上了眼睛,不想理他。

 下巴却传来一阵痛,是被人用手掐住的,她无法,只得睁开眼,昏暗的大牢里,赵暄的眼极红,像是在血海里浸泡过的一样,冷冷的很渗人。要是往日里的桑桑,早就害怕的打摆子了,今天她只是弯着,淡淡的笑着。

 “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容易死的。”赵暄的复杂的眸光圈在桑桑的身上,“你给本王好好的看着。”

 看什么呢?

 他已经威名赫赫,是大安的世子,已经摆青州那个生父不明,通而生私生子‮份身‬了。

 桑桑不懂,她很累很累,既然赵暄要让他们对他过往的惨痛经历负责,她们负责就好了,只是…一想到被‮磨折‬的父兄,桑桑的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下

 看着她哭了,赵暄掐着她下巴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,命令道,“不准哭。”

 桑桑的哭是那种委屈的小声泣,肩膀也跟着抖动,啪嗒一声,一颗泪珠滴在赵暄的手背上,他猛地收回了手,又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,指骨按住间的香囊 ,对身边的长随吩咐道,“把她收拾一下,送我房间来。”

 来二听到这个命令,愣了一下,然后恭敬道好。

 燕王世子虽然在民间长大,但是心谋略以及狠毒绝不是常人可比拟的。

 桑桑被接出了牢房,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,被丫鬟婆子用力的洗漱,她感觉自己身上被剥了一层皮下来,红的,冒着血气。

 洗完澡以后,桑桑又像是傀儡一样,随意任着他们摆的,梳好发髻,擦上香泽,最后还涂了一层薄薄的口脂。

 婆子看着一动不动的桑桑 ,摇了‮头摇‬,叮嘱道,“姑娘,你得笑。”

 桑桑便笑了一下,那笑难看极了。

 一个穿比甲的小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了, 婆子对她点了点头,亲自端起托盘上的一碗小米粥, “姑娘,喝了它,我带你去见世子。”

 桑桑不想去见赵暄,她也不知道赵暄这样吩咐,是什么意思,只是想到握在赵暄手里的娘和姐姐,桑桑鼻子,着自己把一碗粥吃了下去。

 哐当一声,白瓷小碗被桑桑摔在了地上,腹部忽然传来如刀割的绞痛,桑桑忍不住搐起来。

 “姑娘,姑娘。”

 桑桑听到丫鬟婆子有些急切的声音,她弯了弯,不管怎么样,她可以去见爹爹和哥哥了,只是娘和姐姐呢 。

 桑桑这样想着,慢慢的悬在了半空中,她看着她的‮体身‬蜷缩在地上,自己却飘了起来。

 桑桑变成了阿飘。

 她看见赵暄进来了,她凑到赵暄面前,想揍他一顿,可是他一直面部表情的盯着自己的尸体,桑桑有些气馁,她打不到他。

 不过这样死,她也死的干干净净,没怎么受罪,想着赵暄‮磨折‬人的样子,她忍不住面对着他,对他做了一个鬼脸,靠的近了,桑桑看见赵暄角的肌动,眼尾似乎在泛红。

 他…伤心?

 一瞬间,桑桑就打掉了这个念头,他应该是伤心不能‮磨折‬自己了,苏桑寄居然死的这么痛快,睚眦必报的他心底肯定是不的,于是桑桑就笑了。

 接下来的十余载光,桑桑不知为何,没有投胎,她坐在王府的一个杏花树下,看着赵暄从世子到亲王,再到权倾朝野的权臣,挟天子以令诸侯。

 桑桑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去恐吓他,可是他从来看不见,有时候,她怂恿她的鬼伙伴们去吓他,但是他们都不愿意,因为赵暄给鬼的感觉很特殊。

 只有叫桑桑的这只鬼经常靠近他,每天都想吓死他。

 这一天,桑桑无事,她又飘到了赵暄的书房里,赵暄坐在金丝楠木的圈椅上,眸光深深,也不知道在看什么,桑桑对他看的东西也不感兴趣,她飘到赵暄的眼前,扯长了舌头吓唬他,虽然他看不到,但是桑桑总是要出气的。

 只是这一次,赵暄忽然抬起了眼,直勾勾的对上的桑桑的脸,那一眼,比修炼百年的厉鬼还要来的阴沉,桑桑啊了一声,忙不迭的飘了出去。

 飘出去的时候,余光瞥到了那副画,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住了,桑桑晕倒了。

 桑桑想,她可能要投胎了,如果有下辈子,她还是想回青州做她的二‮姐小‬ ,只是不要遇到赵暄。

 如果遇到赵暄了,那她就对他好一点,这辈子所有的惨痛源于他,但这些年里,桑桑也想明白了,其实很多事也不怪赵暄。

 被毒打,被打骂,顶着一个不属于他的私生子‮份身‬长大,从小到大,都是大家欺辱的对象,怎么能指望他是一个干净澄澈的少年。

 这些年来,她看着赵暄身边来来往往,貌似热热闹闹,却从未娶生子,永远冷冷清清的一个人,即使权柄天下,也很少看见他真正的笑,其实…他也是一个可怜人。  M.vK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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