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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想你
 朱盏站在两级高的台阶上, 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口,红着脸对他说:“你知道的。”

 那个时候, 沈昂感觉自己嗓子都要冒烟了。

 他知道, 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,脑子就像断路了一样, 每神经都冒着噼里啪啦的火花。

 “我可不可以。。。”他艰难地开口, 还没说完,朱盏却立即打断他:“可以。”

 她斩钉截铁, 并且闭上了眼睛。

 可以。。。

 来吧。

 清冷的月光挂在她修长卷翘的睫上,沈昂凝望着她, 喉咙里火烧火燎, 脸更是红得没边儿。

 朱盏闭着眼睛, 约莫等了两到三分钟,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,她不由得睁开眼, 走廊空的,一个人都没有。

 跑。。。跑了?

 他居然跑了!

 包间里大伙也觉察出三个人似乎闹得有点不愉快, 索也就不再玩游戏,时间不早,匆匆散了局, 乘车回酒店。

 分别的街边路口,陆礼安叫住沈昂:“小子,今天打得不错。”

 皎洁的月光下,沈昂戒备地看着他, 如临大敌:“想怎样。”

 陆礼安冷笑:“你怕什么。”

 。。。

 俩人沉默了几分钟,陆礼安突然道:“什么时候,来一局?”

 什么时候,来一局。

 过去总是沈昂向陆礼安发起挑战,陆礼安真正接受的,只有两次,那两次,沈昂都输了,惨败而归。

 陆礼安从来没有主动说要和沈昂来一局。

 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,他把他当成了对手。

 路灯透过公车窗照映着沈昂沉默的脸庞,朱盏抬头看了他很久,终于说道:“沈昂,你在想什么?”

 “我拒绝陆礼安了。”

 “嗯?”

 沈昂望向窗外,喃喃道:“陆礼安约我打球,拒绝了。”

 “你害怕么?”

 沈昂冷笑一声,‮头摇‬。

 “现在的我,还不是他的对手,差得远。”

 朱盏看着沈昂,街灯从他的双眸中飞速过,不着痕迹。

 那是第一次,沈昂亲口承认,他比他,还差得远。

 只有认识到自己的弱小,才会变得温柔和强大。

 “下一次和他手,一定是我打败他的时候。”

 他神情如此坚定,明知道,还差得远,但那一瞬间,朱盏竟然前所未有地相信。

 他一定可以做到!

 朱盏提着行李回到家的时候,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,母亲秦丽珍和父亲朱国栋坐在桌前,神情冷淡,甚至都没看她一眼。

 “爸妈,我回来了。”朱盏将书包放到沙发上,走到桌边,拿起筷子准备吃饭。

 胡乱扒了两口,她抬头,发现父母并没有动筷,秦丽珍沉着脸,面色不善。

 朱盏又望向父亲,父亲轻轻‮头摇‬,叹了声。

 她轻轻放下了筷子,低声说:“爸,妈,我错了。”

 秦丽珍起身走到阳台上,拿起铁质衣架,怒气冲冲地走过来,朝着朱盏的手背拍下去。

 “我叫你说谎!叫你瞒着我们去看比赛!”

 朱盏不躲,朱国栋眼疾手快将她拉开,不过衣架还是落到了她的手上,一条红杠瞬间漫出来,‮辣火‬辣的疼。

 “有话好好说,打什么,孩子这么大了,有你这样当妈的?”朱国栋将朱盏护在身后,气急败坏。

 “她就是被你惯坏了!”秦丽珍将火气撒到了朱国栋身上:“哦!你当好人,我是坏人,将来她要是考不上好大学,怪你还是怪我?”

 朱国栋咕哝:“期末不是考得好的吗,哪有这么严重。”

 “说谎还不严重?”秦丽珍激动地指着朱盏嚷嚷:“还说什么参加数学比赛,如果不是买菜的时候遇到班主任,还打算一直瞒我们下去是不是?朱盏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!这样不听话!”

 “对不起。”朱盏从包里摸出五百块,还给了朱国栋:“爸,这钱我没用。”

 “你还给她钱!”秦丽珍火气瞬间转向朱国栋。

 “这。。。”朱国栋看向朱盏,朱盏不住地冲他眨眼睛。

 “哎,孩子去省城,总不能屈着,叫别人看不起吧。”

 朱国栋终于还是决定帮女儿承接了秦丽珍的怒气:“但是先声明,我之前是不知情的!”

 “你们。。。简直要气死我!”

 “消消气,四宝,给你妈倒杯水!”朱国栋连忙给朱盏使眼色,朱盏走到柜子边,拿杯子倒了水送到秦丽珍面前。

 秦丽珍看见她手背上的红印子,也心疼,家里就这一个女儿,虽然她平时严厉了一些,但打心眼里还是疼爱她的。

 “以前,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。”秦丽珍叹息了一声,语重心长地对朱盏道:“你喜欢乒乓,小时候你爸带你去过少年宫,去过体校,也让你打过一段时间,但是教练怎么说的,你还记得伐?”

 朱盏敛眸,低声道:“记得。”

 教练说,她没有天赋,兴许勤能补拙,但是这世上不缺勤奋的人,尤其是乒坛,能冒头在世界赛上拿到名次的选手,天赋与勤奋,缺一不可。

 “不是爸妈不通人情,一定要扼杀你的梦想,是老天爷没赏你这口饭吃。”秦丽珍立马又道:“别摆出那个死样子,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学乒乓的小孩那么多,总不见得个个都是天赋异禀。”

 秦丽珍不愧是当妈的,朱盏什么表情配什么想法,她都知道。

 “但是你也要明白,那些小孩是在赌自己的前途,他们家庭支持他们去赌,可是咱们家。。。”秦丽珍顿了顿:“咱们家什么条件,你爸爸每天工作多辛苦,你知道吗?”

 “我知道。”朱盏咬咬牙:“对不起。”

 除了道歉,她无话可说。

 “四宝,妈妈不希望你将来过得辛苦,你一定要好好学习,考上好大学,你能明白爸妈的苦心吗?”

 “我知道。”

 朱国栋见朱盏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,也心疼,于是冒出来当和事佬:“没那么严重,孩子不就是去看了场比赛嘛,没事,就当是期末考第一名的奖励,再说孩子也知道错了,你少说两句。”

 秦丽珍哼了声:“既然知道错了,那就把拍板出来吧,以后不要打球了,把时间精力都放在学习上。”

 朱盏猛然抬头:“妈!”

 胳膊还是拧不过‮腿大‬,朱盏将她的球拍交给秦丽珍的时候,心都要碎了。

 球拍是两年前陆礼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,她用得顺手,从来没有换过,是她的宝贝。

 “妈~”朱盏都要哭了。

 然而秦丽珍收走了球拍,半点没有心软,说道:“我都是为了你好,你将来就知道了。对了,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,就留在家里看书学习,把跑出去玩几天落下的功课都补回来。”

 就这样,朱盏被关了几天闭,沈昂每天一条约她打球的‮信短‬,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搪过去。

 转眼年关将至,那几天的气温创下了历史新低,朱盏坐在小桌上写寒假作业,抬头,窗外夜浓郁,寒风瑟瑟,隐隐还能听见呼啸的风声。

 她不捻了捻衣领围脖,将低温的手放在嘴边呵暖呵暖,等手温回暖以后,继续做题。

 “四宝,吃饭了。”外面传来秦丽珍的声音。

 “哦。”朱盏放下笔,走出房间,秦丽珍将饭菜端上桌,电视上还放着新闻联播,说北方这几天连降暴雪,好多条公路都因为暴风雪封冻了。

 “越来越冷了。”秦丽珍在桌上摆了筷子,不忘叮嘱朱国栋:“你下矿的时候多穿点。”

 “我知道。”朱国栋关掉了电视机,坐到桌前。

 朱盏坐上了桌,还听见秦丽珍念叨着:“不晓得今年会不会下雪。”

 南方小城,几乎不下雪。

 但是朱盏出生的那年下过一场大雪,她一点印象也没有,只能从照片里面看到,那场大雪前所未有,整个南城白雪皑皑,银装素裹。

 后来的十几年,朱盏从未见过雪。

 “四宝你晚上冷不冷,妈妈再给你加被子。”

 “不冷。”

 朱盏一言不发吃完饭,说:“我回房看书了。”

 “嗯,仔细点。”

 朱盏进屋的时候,还听见朱国栋说:“这孩子越长大,话越发少了,有啥想法,也不会给大人说。”

 “你还不知道她什么德行,闹别扭呢。”

 “这样闷闷不乐的,终究不是办法,要不你还是把拍子还给她,偶尔打打球,还能锻炼‮体身‬。”

 “ 我告诉你,你别给我怂,就这一次,我一定要把她心里烧的这把火给按下去。”

 “唉,你何必呢!”

 “我现在不狠,难不成让她将来恨我啊?”

 。。。

 朱盏闷不作声地关上了房间门,坐到书桌边,翻开练习本。

 窗外寒风呼啸,她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一行公式,心思就不在作业上了。

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橙黄的乒乓球,将草稿本折叠展平,拍了几下,球滚落到了墙角边上,朱盏起身走到角落边,俯身将球捡起来。

 看着掌心里橙黄的乒乓球,朱盏沉默了约莫三分钟之久,用力将球重重地掷了出去。

 “啪”的一声,球落到窗棂上,弹开,滚落到了另一边。

 朱盏深呼吸,平复翻涌的情绪。刚刚发一通之后,心情非但没有好转,反而更加糟糕。

 就在这时候,‮机手‬在桌面震动了一下。

 是沈昂发来的‮信短‬,字里行间还穿着一堆码,多半是他发的表情。

 朱盏的‮机手‬收不了表情,所以表情就成了码,看着一堆莫名其妙的字符,她心下更加烦闷。

 “见一面行么?”他苦苦哀求:“我真的想见你,特别想。”

 在此之前,沈昂给她发过很多‮信短‬了,内容大同小异,想跟她见面。

 朱盏不想告诉沈昂自己被足了,只告诉他,作业有点多,没时间。

 她心情不大好,不是生母亲的气,只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而已。

 这几天的状态不好,她不想让这种糟糕的情绪影响到沈昂,宁肯自己一个人呆着。

 “在不在,我给你打电话了。”

 没有收到朱盏的回信,沈昂继续‮信短‬轰炸。

 “在的,在写作业。”朱盏快速编辑了‮信短‬发给他:“有事么?”

 有事么?

 沈昂趴在房间里做单手俯卧撑,看到消息的时候,手臂力量不济,直接趴在了地毯上。

 他仰身躺在地上,大口息着,汗水顺着他的修长的眉眼鬓间缓缓滴落。

 一定要这样生硬?

 沈昂闭上眼睛,将‮机手‬的下角重重地往地上砸了砸。

 烦躁。

 从省城回来以后,她对他就是这样一副不死不活的态度,甚至让沈昂感觉,之前发生的所有的一切,就像是一场幻觉。

 镜花水月,过眼云烟。

 沈昂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一百只猫同时挠他,他恨不得立刻跑到朱盏面前,发狠用力地质问她,为什么要这样,为什么躲着不肯见他,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,她生气了?

 这个时候,他才明白,喜欢一个人,跟她在一起的时候,眼都是甜蜜,做什么都得劲儿,哪怕什么都不做,恨不得每一分钟,每一秒都可以无限地拉长。

 然而分开了,才知道何为一不见,如隔三秋。

 现在已经不是三秋,而是很多很多秋,他觉得他都要思念成疾,病来如山倒。

 不晓得某人会不会跟他一样。

 几分钟后,沈昂的电话打了进来,朱盏犹豫了几秒,终于还是接起了电话。

 “到底要怎样才肯见我。”他的声音有点,还有些哑。

 “沈昂。”

 “你说,怎样才肯见一面,只要你开口。”

 朱盏的心头突然泛了酸,她站起身走到窗边,窗外夜深沉,寒风凛冽,马路上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,鲜有人迹。

 “。。。你有事吗?”

 “有。”沈昂说得格外坚定。

 “什么事。”

 “想你。。。的事。”

 在朱盏沉默的半分钟里,沈昂的耳垂都结成了樱桃,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,他不等朱盏回答,就用力挂断了电话。

 他又在房间里转着圈子小跑起来,发着心里的躁动和不安。

 “我!”

 觉得运动量还不够,发不够,沈昂干脆又躺地上开始仰卧起坐。

 在他一口气没停做了50个仰卧起坐以后,朱盏的‮信短‬进来-----

 “沈昂,如果今晚下雪,就见面吧。”  m.VK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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